自从上次针锋相对之后,卢旺深感复仇带来的无尽灾变,终于在病床上打定主意,远离县城的风云,回归田园生活。等到伤势痊愈之时,他亲赴刘通官署,这一次,他选择放过这个家族的仇人。而刘通也是识时务的闭口不谈恩怨,只是一个劲儿的吹捧卢旺,希望他能和自己一道,为渡边先生办事。卢旺则完全不理会刘通的“好意”,只是将院长一职交由皮特朱担任,希望在这个任命上,能由刘通牵头报告省上。刘通自然不关心院长由谁来当,反而对卢旺今后的去向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卢旺这次也没有隐瞒,告诉刘通自己隐退回乡的决定,刘通表面上装出惋惜的样子,心里却觉得有诈,于是他假意说道:“王专员托我问问你的意思,愿不愿意到热河卫生署任职!”
“感谢王专员和刘县长的好意!卢旺已无心官场,更不会再与刘县长为敌了!”卢旺听出刘通话里的深意,再次表明了放下恩怨的决心。
“那就不勉强卢大夫了!以后若有用的到刘某的地方,尽管言语!”刘通笑着说完,亲自将卢旺送出官署。回到屋内还是不安心,遂决定派李三儿以帮助重建医馆为名,借机监视卢旺。李三儿接到命令,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本来乡下就是穷苦之地,上次监视卢旺还被算计了,无奈县老爷发话,自己不敢不从,但是这回他必须找个靠山,免得遭殃,于是他趁着夜色,来到驿馆,找上了薛景文。
“薛大人,您得救救小的!”李三儿跪在地上,抱着薛景文的腿喊道。
薛景文十分不耐烦地踢开了李三儿,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李三儿赶快把来龙去脉交代出来,薛景文听了全无反应,只是说自己会有安排,说完就赶走了李三儿。
“娘的!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李三儿骂骂咧咧地走向了官署。刚进大门,就看到刘通一脸严肃向自己走来。李三儿看这情形心里直发毛,又不敢躲着县太爷,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这么晚了上哪儿去了?”
“回禀老爷,小的去会了个朋友!”李三儿怯怯地说道。
“朋友?什么时候薛处长成你李三儿的朋友了?!”刘通恶狠狠地问道。
李三儿听了顿感不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别怕呀!有这关系怎么不早告诉老爷呢!我也好给你安排个美差呀!”刘通说着露出令人胆颤的微笑。
“老爷您言重了!是薛大人不让我告诉老爷!”李三儿颤抖着说道。刘通听了也不言语,摆摆手让李三儿跟自己进屋。
屋内桌上摆着两杯茶,刘通示意李三儿就座。
“李三儿啊,你跟了爷也有些年头了!这两年办事也算精练!”刘通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大洋放在李三儿面前。
“爷,您这是做什么!能为您办事是小的福气,您这我可受不起啊!”李三儿看着大洋吞了吞口水,推辞着说道。
“别!这就跟爷见外了!这是你这些年该得的!我知道你不愿去监视卢旺,可是我身边信得过也就你一个了!这样!爷我给你许个诺,无论事儿成不成,爷都不罚你,而且还要赏你!这钱你就收下吧!”刘通郑重的说着,将大洋推到李三儿面前。
李三儿眼睛直勾勾盯着大洋,听了刘通的话,手不自觉的就将大洋收到怀里。刘通看李三儿收了钱,忙又为李三儿端起茶,要敬他一杯。可李三儿看着刘通手里的茶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知道这茶有没有问题。
刘通眼见李三儿不受茶,赶忙笑着说道:“你李三儿好说也是薛处长的人,我还敢毒你不成!”说着又要敬茶。
李三儿听了心里有了底气,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完事儿一脸微笑地感谢刘通的器重。刘通也是笑着回应,只是多少透露出一丝诡异。
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监视卢旺的话题,随后刘通以“事情紧急”为由中断了谈话,起身将李三儿送出门外。李三儿笑呵呵的与刘通道别,并承诺一定把差事办妥,说完就要出发。可他还未走出两步,一阵剧痛,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刘通缓缓走来,笑着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告爷的密!还敢拿爷的钱!下辈子可要把嘴守严实呀!”说完俯身掏出李三儿怀里的大洋,一挥手,旁边钻出几道黑影,上来一顿拳脚,直至李三儿口吐鲜血没了动静,几人趁着夜色,把尸体丢在了乱葬岗。
翌日清晨,卢旺收拾好行李走出医院,竟发现门口聚集了许多民众,都是来为他送行的。卢旺心头不免一阵感动,想到自己因复仇的手段,失去了几位至亲,却也因此拯救了许多的性命,今日竟也有人记得卢旺了!可是卢旺不知要发些什么感慨,只好向大家深鞠一躬,送行的百姓也都是默默地让出道路,目送这位真正的大夫!
归乡的路途并不遥远,可自从上次离开,卢旺再没有机会回到这里。直到今天,他选择回到那个“悬壶济世”的医馆。乡亲们听说卢旺回来了,纷纷到村口迎接,不了解县城情况的都跪在地上准备瞻仰“真人”,消息灵通的却不去笑话那些无知的,也都是满眼期盼望着村外。一会儿不到,眼尖的已经看到了卢旺的身影,冲着卢旺高声挥手致意。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四年前归乡的“纵火逆子”如今再度归乡,已然成了全村翘首以盼的英雄人物了。
卢旺终是改变了四年前对乡亲的“伪装”,微笑着面对每一个迎接他的村民,在大家的簇拥下,卢旺来到了当年的医馆所在,昔日的院落,只剩一座“丰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卢旺看着“妙手回春,老君在世”这八个大字,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宛如疾逝的风,划过卢旺的面庞。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一座崭新的医馆重新矗立在“丰碑”之后,卢旺亲手制作了新的牌匾,庄重地写下了“吴卢医馆”四个大字,他将带着对逝去亲人的怀念,坚定地走下去!
医馆重新开张后,生意依旧兴隆,只是不再有什么大人物驾临!卢旺依旧开设他的义诊,即使他的生活逐渐陷入拮据,他却依然乐在其中,不再有阴谋算计,他感受到的只有乡亲的质朴与关怀。
直到半年后的一个深夜,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叩响了医馆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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