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烧椒酱,青庐又开始做泡菜。将萝卜、竹笋、茄子、包菜、豆角、番茄等新鲜蔬菜切好放入木盆,撒上粗盐,抓两下,腌一会儿,用芭蕉叶盖着滤掉水分后装坛,放进朝天椒,再适当加点藤椒香叶等各种调味料,以清冽的山泉水泡满。就这样泡一夜过后,爽口脆嫩的泡菜就做成了。
在腌咸菜这方面,滴翠斋却没那么青睐朝天椒,沈天奇更喜欢采山上的一种野蒜回来腌制,蒜须、蒜叶、蒜苗一样也舍不得丢,通通一起切小了加粗盐放罐里搅拌,虽然免不了也要放一点朝天椒,但却是跟藤椒、香叶一样地位的调味佐料,不会像知柏轩的湖南人直接就把朝天椒当作咸菜的主料。
虽然做法各异,但等各家的咸菜成品做好以后,都会挨户分享品尝,你家吃点我家做的,我家也来试试你家的口味,相互借鉴,取长补短。
当冷香凝送了一坛川味泡菜来粟舍的时候,从不上山采食野果的林氏夫妇十分真诚地感谢她:“每年多亏了这些乡里乡亲的照顾,煮鱼炖鸡时也能喝到一口美味的酸汤了。”
雨水已过,又到了召集全谷村民发布农事生产指导动员大会的日子。
这阵子秋燥来袭,白浩然身染风寒,嗓子沙哑,卧床不起。他透过窗户看到正在帮常婉儿洗拣韭菜根的白洪千,觉得他老大不小了,突然想锻炼下他,于是把白洪千喊了进来:“我这久嗓子疼,不适合高声说话,后天的农事指导动员会你代我去开?”
“开会?我可不行,虽然每年你给大家讲的我都听着,可我从没站在你的高度替全部人考虑过问题。”
“哈!这有什么难的,咱这重生谷范围就这么大,村民就那几户人家,农事规划你那三位长老伯伯早就拟定好了,你不过是代村长之职为大家宣读一下而已。虽然你宣讲完之后会有村民提建议、问问题,我再给你单独辅导开下小灶,你就思路清晰了;更何况你那三位长老伯伯也在场,遇到反对声音大时,他们会帮你协调的。”
白洪千只好答应下来,白浩然又给他简要介绍了下自己和各位长老安排各块蔬菜瓜果种植基地及禽蓄养殖基地的思路,不同作物对阳光水份肥料的不同要求、饲养动物可能会遇到的具体问题,各家各户的特点以及往年生产任务执行情况。
白洪千自己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带着点紧张走去繁花绚烂的山坡给全体村民开动员大会。前面因为早已提前背得滚瓜烂熟,宣讲得很成功,到后面村民提问环节就紧张了。白洪千感觉有个问题白浩然明显跟他讲过,可不知怎么自己就是给忘了,此刻他大脑一片空白,迷茫的望着下面窃窃私语的人群。
他正手足无措时正好迎上了刘汀兰那双殷切的目光。刘汀兰这一刻似乎也觉察到了白洪千的紧张不安,她冲着他点点头,一直在用坚定的眼神为他送去鼓励。白洪千镇定下来,理了下思路,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回答。
这下可闹了不少笑话,白洪千自以为是的那些常识性错误、以及漏洞百出、前后矛盾的逻辑把全村人给逗乐了,但是因为给白浩然面子,大家勉强附和着他的胡说八道,没有人捅破说出来。
大会开完,白洪千感觉到了自己的才疏学浅,然而散场时江胜冲他怪异的一笑以及沈冰儿投来的友善眼色,还是让白洪千觉察出自己刚刚可能是丢脸了。
只有刘汀兰满脸崇拜之色,捧着鲜花拥向他。“你讲的真的太棒了!说话时那种铿锵有力、有板有眼,比村长还有感染力。以往村长开会只会空手在地图上比划,你却会用花草、泥土和陶匙做模型,都超出村长的风范了!”刘汀兰眼神中满是小崇拜和憧憬的夸赞着他。
“真的吗?”连白洪千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当真表现得那样好。
但白洪千对刘汀兰这样赞美自己可不高兴,他觉得心中还有远大抱负,才不甘心以后的人生就埋没在这个狭小的山谷中,给这几户人家做个指导农事的村长!
当听说农事指导大会要重开时,白洪千终于意识到自己上次开会应该是闹笑话了。
回想起散会时众人隐晦的指指点点,蓦然想起席间冷香凝和刘起恩还一直在下面咬耳朵窃窃私语,仿佛是在笑话他原来是个草包。
现在脸丢大了,因为全村人都知道了:村长的儿子其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傻瓜。
可也还有刘汀兰照旧一如既往的愿意倾听洪千哥哥向她倾吐一切烦恼。见白洪千说出:“我觉得我自己这次真的太失败了”,刘汀兰立马直起身子,原本托着的下巴也收了回来,身子向后靠,然后皱起眉头,声音之中流露出四分心疼和六分生气对他说:“你不知道,你给我们开会的时候,举手投足、眉宇间那种自信,实在是太有大将之风了!”
“大将之风?”白洪千知道那只是为了安慰他,却也还是十分无奈地笑了。
秋意渐浓,天气由热转凉,天上的云彩也逐渐疏淡了,自然界开始走向凋零,逐渐有了肃杀之气。不过此时河水并没有完全冷下去,鱼虾贝类大多发育得成熟、饱满。
白洪千照旧会约江胜、王叁儿、陈达之一起去河边捞鱼,偶尔能碰到刘起恩带着冷香凝、冷玉蝉和刘汀兰来河边拾虾贝,刘汀兰穿一件淡黄色麻布衫子,冷玉蝉着一身果绿色麻布衣服,跟在树皮衣染得蓝如湖水的冷香凝后面,三个女孩的臂弯里各自挎着大小各异、染成五彩缤纷的精致竹篮。
常在河边跑,白洪千在河滩上捡到了几粒特殊的小石子,他随便拿起两块在手中摩挲碰撞,竟发出了天籁之音。此刻,他爱不释手地抚触着这堆略带点磁性的碎石,直觉告诉他这些小石头是有能量的:“这些石头质感独特,不同凡响!”
刘起恩也从地上捡到了跟白洪千手里一模一样的碎石,跟身旁三位姑娘讲起来:“我小时候见过这些石头!林伯父说这是从天上坠落凡间的陨石,有仙气的,最完整的那块被他用来做了把功能挺多的梳子,据说,打磨得圆润厚实的那一面能用来疏通全身经络,另外狭窄纤薄的一面可以用来局部刮痧,由粗渐细、直至底端细如针尖的手柄可以按摩穴位,他就用那个工具为自己和林伯母治病。白兄弟发现的这些就是林伯父做完梳子丢弃的边角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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