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刻意低头,不愿意让他看见她的脸。可是转身而去时,他眼神好,只一扫,就清楚地看见她满脸泪痕。美人垂泪,柳溪亭恍惚想起,自己不止一次见她,却从未见过她笑。冰肌玉骨,如画中绰约仙子误入凡尘。这样的美人,若是笑起来,会是怎样的风情?该当酥了他的骨。梅映雪拉开房门,外边的冷风呼地一下扑到身上、脸上,害她打了两个寒颤。正月的夜,冰雪尚未消融,冷意浸骨。梅映雪被人迷晕了送来,身上穿的是单薄的家常衣裙,没有厚衣服,更没有氅衣,夜风一吹,瞬间就冷透了。她咬着牙,擡脚往外走。冷不丁地,檐子上翻下一个黑影,轻若貍奴,落在她眼前,借着檐下昏暗的灯光认出是个精瘦的黑衣少年。梅映雪吓了一跳,没等她发出声音,少年竖起手指在自己唇上一比,做出噤声的示意。梅映雪擡手捂唇,将声音闷回肚子里。少年左右看看,摆手示意她退进去,自己跟着跨入房中,反手掩门。“江辞。”柳溪亭已经站在步步锦落地罩前,负手而立。少年目不斜视,唤了一声哥,上前行叉手礼,压着声音道:“入夜时,裴少卿入城并和咱们的人接上头,同来的还有沈高班。”柳溪亭嗯了一声,“依计行事!”江辞应了一声,转身要走,柳溪亭的目光忽然落在梅映雪身上,又低声道:“照着老六的身量,取身衣服来,速去速回!”江辞没有多问,答应着,拉开条一门缝闪身出去。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个,柳溪亭盯着她慢慢走近,梅映雪仓惶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终究后背抵在墙上,再无退路。眼前是他高大的身影,鼻子里嗅到的是他身上,混着酒味的冷冽的气息,梅映雪听见自己胸膛里嘭嘭跳得急促,不禁将握着发钗的拳头压在胸口。柳溪亭低下头,贴近她的额角,彼此气息纠缠萦绕。梅映雪的天灵盖儿直发麻,低头转身想躲开,却被他微微侧身阻了路。他轻言慢语的嗓音响起,气息若有侧无拂过她的耳廓,惹她一阵酥麻。“方才你问,我和外边那些人有什麽不同?自然不同,他们想要的是你的命,而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梅映雪心头一颤,她撩起眼皮飞快地看了一眼,望见他寒潭般幽深晦暗的眼眸,一副志在必得的倨傲。她不敢应声,匆忙错开眼神,眉间笼上一层轻愁。柳溪亭仿若未见,从她掌中抽出那根走了形的绒花发钗,凉薄地笑着,“你有什麽对不起的他们的?被他们算计了家産,还要被算计清白,甚至断送性命,这是你欠他们的?”梅映雪眸色一凛,紧了紧拳头,“不,我不欠他们任何人!”“既然不欠,凭什麽替他们的过错兜底?”柳溪亭摆弄着那只发钗,想把绒花理好,“你的命是爹娘给的,胡家有负所托,欺辱孤女,你就这麽死了,你爹娘泉下有知,只怕也觉得窝囊。”可惜发钗坏得厉害,根本恢複不成原本模样。他也不纠结,两根劲瘦匀长的手指夹住钗子,微微扬腕!扑!发钗在空中里映着烛光,闪过一道淡淡金色光芒,像一支飞镖钉入旁边的落地罩的横木上!梅映雪怔怔地看着那枚发钗,有什麽在心底裂开,带着强大的力量破土而出——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就算无法改变,至少不能让利用她的人太过如愿,她连个挣扎都没有。柳溪亭虽再三逼迫,倒是对她有两分善意,一再容忍。他所图的是她的身子,只要他不用强,她又何妨与他多周旋几日,寻到机会想办法脱身便是。一念至此,她不再沉溺于悲愤中,走开两步,恭敬地向他行礼,“柳指挥教训的是,小女子不该这麽稀里糊涂的了结自己。还请您宽容两、三日,小女子必定会向郑氏讨还家産,如数奉上。”希望她是真的想明白,婚约清誉,什麽也不如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要枉费自己点拨这几句,柳溪亭揉揉额角,道:“好!那就以三日为限。”她正要点头,柳溪亭脸上浮现一抹阴冷淡笑,“到时,你亲自送回来!”梅映雪听出他弦外之音,两万贯他要,人也要!肩上的伤痛一直提醒她,此时无力反抗,隐忍地点点头。柳溪看着她忽然问道:“何时除服?孝期未满,是不是连及笄之礼也误了?”梅映雪心头一颤,猜测他是不是要等自己除服后,对自己下手,日子瞒不住,也拖不得,如实回是,“正日子是正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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