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不大,我苏禾天生好运。”不多时,厅内的光线彻底暗下来,绿景中央的金龙随交响乐盘旋,电影拉开序幕。姜洵高中时看过这部电影,当时是美术老师推荐,让他们理解电影画面中的构图与光影,提升对色彩美学的把握。如今不带任务重新看一遍,隐约有了不一样的体味。柳芷清饰演一名战乱时期受困于花柳市井的妓女,名徐曼笙。徐曼笙生于南方小渔村,父母身残,她无人照管,七八岁就被拐到了沿海租界。小女孩挺机灵,总是琢磨着逃跑,没少挨揍。入冬时码头卸货,她也跟着被卸了下来,破烂的衣衫下一身鞭痕。前来挑人的老鸨见她模样生得好,四块大洋买了她。老鸨骗她,只要她乖乖待在青楼巷,t陪客人打牌喝酒,等年过十八,就赠她一张渡洋的船票,到大不列颠去,吃香喝辣。小徐曼笙没听过大不列颠,她只知道洋人,红发蓝眼,模样怪得很。老鸨说就是呀,就是那些人,他们住的地方都是金子堆的,不缺油米。徐曼笙起初不信,直到她亲眼看见,有几个年长的姐姐跟着洋人走了,再也没回来,她就真的信了。等徐曼笙长到十七岁,遇到了留学归国唯爱寻欢作乐的高怀澈。曼笙癡迷他一身风流倜傥,舍了那张念念不忘的渡洋船票。老鸨数着赎金,对她说你走吧,进了高家的后半辈子可比船票划得来。曼笙喜笑颜开,跟着高家次子离开花柳巷,仿佛脱了脚下一副无形镣铐。可是婚礼当天,当她掀起额前红盖,身边躺着的却不是高怀澈。她被高家配了长子的阴婚。曼笙惊魂失魄,疯了似的要逃,最终竟真的让她逃出了高家宅院。但也失了半条命。曼笙流落街头身无分文,最终倒在荒郊野外,被一个捡尸身财的老太婆救了回去。老太婆心善,在她醒来时给了她一点钱,让她自寻活路,毕竟时局动乱,老太婆养不起第二张口。之后兜兜转转,曼笙在江边遇到一个通洋的茶叶商。她侥幸跟了他,做他无名无分的小房,每日逗狗听戏,捣鼓时兴的照相机,脱了贫困身,堕进贪乐谷。最后也因此染上了鸦片瘾。后半生的她迷迷蒙蒙,在溃烂和毒瘾中消磨生命。好像她唯一想要的,只是一张渡洋船票。可是洋在哪,家又在哪,她终其一生都不得而知。“谁家孩子一直在吵?!会不会管教?不会管就别来电影院!”一声责骂打破沉闷。姜洵借着吵嚷声,刻意地回头张望,在昏暗的最后一排,看见周屿程一张好看而模糊的面孔。他的身边有人流泪,有人哀叹,只有他无动于衷直视荧幕,眉眼似静无波澜的深潭。“姜寻寻!”“啊?”姜洵回神坐正。厅内亮起明灯,苏禾起身扯了扯裤子:“发什麽呆啊,电影都结束啦。”“哦”姜洵默默拿起包,起身离座。两人缓缓走出观衆席,苏禾慨叹:“唉,我的芷清女神啊,要是她还在世的话,哪轮得到娱乐圈这群演技为零的妖魔鬼——”“怎麽回?”一道清冽声音插上来。姜洵止步于台阶边缘,怔愣地擡起头,看着周屿程一双好看如常的眼。“我地铁。”说完再一转头,苏禾已经溜得没影,丢下一句:“我回学校补作业了!”“”姜洵定得像石头。周屿程神情淡淡,那股纨绔散漫的痞气依旧可见,丝毫没有旁人看完电影时的怅然若失。甚至还有閑工夫逗她的乐:“地铁估计挤得慌,你别又哭。”姜洵一顿,急得瞪大了眼:“我什麽时候哭了!”周屿程轻懒地笑:“也是,我这只手白替你受委屈了。”低沉尾音磨人耳畔,她不禁脸热,突然觉得这人好坏。“别站着了,走吧。”姜洵眼睫颤了颤,见他手中勾着一串汽车钥匙。这是要送她回去的意思吗?“怕不怕生?”“嗯?”她回神,“还好。”“行。”周屿程淡声说,“我顺路接个人,你上回见过。”酒灼碳黑色阿斯顿马丁,倒顺车牌号有点扎眼。上回被撞的是一辆双座超跑,今天是中型suv,很随性地停在户外泊车区。周屿程打开驾驶座车门,姜洵在他身后谨慎地问:“我坐哪里呀?”他回头:“坐车顶?一会儿还能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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