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喂进去,这个活死人的唇角终于升起几星血色。缅甸地处湿热,费安扬身上又有无数的外伤,如果不及时用药内服外敷地调养,身上几乎可以养出蛆虫。“恭喜八王子,那费安扬肯服药了。”慕沙身边的军师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一脸发白的胡子,被他编成一根小辫子。原本最恨休息时被打断的慕沙,此时脸上却没有一贯蛮横的表情;手里鸡油炒的香米饭在勺子里抖了一抖,大口地塞进嘴里,咀嚼了十几下,“哇”地一声吐在了满满当当的盘子里。“什麽东西,也拿来给我吃!”往前一推,狠狠地瞪了瞪送来膳食的侍女:“还不拿出去?”军师脸上露出暧昧的奸笑,伸手在侍女的手腕上拧了一把,又看着那沾染慕沙唾液的口嚼杂碎,讪讪提议:“我听他们清国有句话,‘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閑田,农夫犹饿死’。八王子不喜欢的东西,说不定有人视若珍宝呢。”转头使了个眼色,那侍女颤抖着手,把那盘污秽的鸡油米饭给收了下去。盘子端到地窖门口的守卫面前时,连那给费安扬喂药的新兵都吃了一惊。但看那侍女不发一语,只是心急火燎地把盘子往自己怀里送,手腕上还露出新鲜的青紫伤痕,便二话不说地接过来,钻回了地窖。看到这里,他知道,如果不按照上面的吩咐做,很可能这个侍女,今晚就没命了。连勺子都没有,新兵把东西端到了费安扬面前。他知道,费安扬听不懂自己的话,便拿手抓起一把米饭,按在费安扬的脸上。许久不曾吃过正常食物的费安扬,被那突如其来吸入鼻间的鸡油味,恶心得反胃。可张开口后,迎来的是更加匪夷所思的质感,让他一时不知道是吞咽还是呕吐。“快吃。”新兵一边把饭往费安扬嘴里塞,一边拿油腻腻的手,在脖子附近作出砍断的动作。费安扬意识到,他在警告自己,如果不吃,后果不堪设想。忍住无比的恶心,费安扬吃完了那盘剩饭。自从被俘虏来缅甸,他在脑中设想过无数个场景:被杀死,被淩辱,被奴役……此时此刻,完成最后一个吞咽动作,他第一次意识到,作为一个肉体凡胎的人,无论他多少次被晓以大义,在饑饿和困苦面前,他也有向死而生的本能。为了知画,为了没出生的那个孩子,他要活着回去。当空空如也的餐盘被洗干净送回军师和慕沙的面前,平滑的银器的反面,终于照出慕沙的微笑:“可以了,送他去仓库吧。”第二天,费安扬天不亮就被解绑,由两三个壮实的缅甸士兵架着,被送进了一个叫“仓库”的地方。“仓库”里密密麻麻地住满了人。男人,女人;满人,汉人,蒙古人,缅甸人,朝鲜人……只有他们破烂不堪的衣服,和恐惧的眼神,成为每个人共通的特点。在看守他们的缅甸士兵偶尔爆发出的指令中,他们被分成不同的组别,像草原的牛羊一样,要麽被赶进房间,要麽被马车拉走,要麽手脚上绑着铁链,被带到外面。费安扬是“仓库”里为数不多,身上没有任何管束装置的人;正在等待缅甸士兵来接收自己,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还有一个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费安扬扭头一看,被这怪异的情景给吸引住了。“阿嬷,阿嬷!”小女孩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大哭不止,想要伸手去拉旁边女子的脚,却被缅甸士兵的脚踩住了手。那个被称为“阿嬷”的女子,则被另一个缅甸士兵狠狠拽住头发,一只耳朵已经被刀割断,脸上留下长长的血痕。孩子和女子之间的地上,掉落着一朵小花。一朵鲜红如残阳,平圆如镜,黑心黄蕊的花。围观的缅甸士兵好像全身都被点燃,精神高度紧张,开始用踢打的方式,管束和警告自己负责的仓库中人,似乎是想借这个女子刈耳割鼻的下场,来“以儆效尤”、“杀鸡儆猴”。“你看,不能求救;求救了一定会死啊。”费安扬听到自己身后,有操着云南口音的汉人,在拼命压低声音议论。不一会儿,从“仓库”的另一条过道,走来一群被绳索“串起来”绑住双手的女人。她们看起来干干净净地梳洗过,头发束得高高的,穿着整洁的筒裙;上身裸露,一个个面无表情,行尸走肉一般被一个身穿制服,背上挂着长枪的男人牵着往外走。或许是临行前清点人数,费安扬趁着那个牵头男子回头,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一张骇人的脸。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厚重的胡须剪成一个八字弯鈎,压在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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