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殿。
所有外门弟子都已排成数列站在殿前,当前一人白面短须,身着干净的蓝色道袍,右手反手握着一把拂尘,向着众人行了一礼。行礼之人正是莫轩,他左右看了一眼,朗声道:“柳成师兄因伤调养,在此期间,我便暂代这执事的位置。方才各门弟子今日所作功课杂役已然安排好了,照做吧!”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苏芒所站的位置,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苏芒已在师兄弟们的口中知道了昨日殿上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因为他隐隐觉得,昨日和柳成比试之人便是封印在他体内,昨夜梦里所见的那个叫森罗的人。
苏芒正在发愣的时候,身旁的庄不凡笑了笑,问道:“莫师弟,我等均已安排了今日的功课杂役,为何苏芒单单没有安排呢?莫不是你事情太忙,把他忘了么?”
莫轩闻言停住了脚步,他一拍额头,微笑道:“哎呀,庄师兄,不好意思,我忘记安排苏师弟的功课了。这样吧,叫让他去黑竹林罢,正好道观许多竹屋需要修葺了,便让他砍一百根黑竹,天黑之前我带人去取便好!”
廖门弟子脸色都是一变,庄不凡更是勃然大怒道:“莫师弟,你这是何意,谁都知道那黑竹坚韧无比,寻常刀剑都伤不得分毫,你让他砍一百根黑竹,岂不是强人所难么?”
莫轩看了看庄不凡,又看了看苏芒,嘴角一撇道:“随便吧,砍不完今日便不必吃饭了!”说完一甩拂尘,便又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候,他又停了下来,转头说道:“哦,对了,忘记说了,谁要是帮他,同罪,而且,多一人,多一百根!”眼神凶狠地看着这边一眼,走了出去。
“简直欺人太甚!”庄不凡气得浑身发抖。
苏芒见状立马扶住了他,他对庄不凡说:“没关系,大师兄,我去便是了,大不了少吃一顿晚饭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莫要因为我连累了你们。”
“可是......”庄不凡还要再说的时候,苏芒却抬手阻止了他,说:“大师兄,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刚才他也说了,多一人便多五百根黑竹,所以你们是帮不了我的,还会连累你们,放心吧,也许我能做到呢?”言罢还对庄不凡笑了笑。
庄不凡也知道他所言不假,也只能点了点头,道:“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跟大师兄说。”苏芒点了点头,在偏殿角落找到一把还算锋利的柴刀,便直奔观外黑竹林去了。
今日天气有少许阴沉,天空之中云层很厚重,将太阳挡了个严严实实,偶尔露出一道缝隙,便有少许的霞光洒落在地面之上。
苏芒走到了竹林边缘,看着这只有他手腕粗的黑竹,便觉得师兄可能多虑了,这么细的竹子,就算再结实,两三刀便倒了罢?为何他觉得这种杂活很难呢?
苏芒右手握刀,稍加用力,便向这黑竹的下方砍去。“当”的一声,柴刀竟被弹了回来,震得苏芒手臂隐隐发麻,而黑竹之上竟是半点痕迹也没有。苏芒大吃一惊,心下恍然大悟:怪不得师兄如此生气,这黑竹却不是那么容易砍得断的呢。看了看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当下改为双手握刀,运起真力,猛地向黑竹砍去!
又是“当”的一声,不过这一次,声音比刚才大了数倍不止,苏芒竟被这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弹了开去,一屁股坐在了离那黑竹三尺之外的空地之上。“嘶!”苏芒只感到双手手腕剧痛无比,低头一看,右手的虎口居然裂开了,鲜血顺着手臂滴了下来。而手中的柴刀在这大力反弹之下早已脱手,落在了黑竹旁边。
苏芒摇了摇头,刚想起身,忽见不远处有个白色的人影逐渐靠近。他定睛看去,只见一人道家装扮,形容清瘦,黑面长髯。他身穿一件黑色道袍,背上背着一把长剑,骑着一头毛驴,本来向北而行,远远看到苏芒,便想要驱赶毛驴向苏芒走来。可似乎这毛驴并不买账,只管一路向北而行,全然不管这主人的命令。
苏芒看着好笑,却并未笑出声,因为他被这毛驴吸引住了目光。这毛驴与其他农家常见的毛驴并不同,通体雪白,并无杂色,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着,似会说话一般。在他身上的那人,无论如何呵斥,拍打,甚至祈求,它全然不加理会,径直自顾自地向前走。直到快要与苏芒擦肩而过的时候,驴背上的道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附身在驴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毛驴眼睛一亮,立马转身向苏芒走了过来,在离他五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朝天哼了两声,便不动了。
那道人抚摸了一下白驴的鬃毛,翻身下驴,走到苏芒面前,细细打量着他。少顷,他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蹲下来递到苏芒手中,嘿嘿一笑道:“你受伤了?我这有上好的金疮药,快用了吧。”
苏芒愣了愣,许是疼得厉害,见这道士不像坏人,便接过道人的药瓶,拱手行了一礼,这一行礼,登时觉得屁股上一阵钻心的疼,原来刚才落地时地上正好有一枚石头,这一下屁股怕不是要肿起来了,苏芒暗暗想着。
“谢谢......这位前辈!”这一句话却是说的龇牙咧嘴的。说完他便将瓶子打开,将里面的药一股脑倒在了自己受伤的虎口之处,下一刻,他便发出了一声惨呼。
“啊!”豆粒大的汗珠从苏芒的额头之上淌了下来,他咬住牙齿,双手握成拳状,这才稍微忍住了点。
“啊呀,你这人都不问我是谁就用我给你的药啊,你好傻,哈哈哈。”长髯道士捧腹大笑起来。
苏芒闻言一惊:是啊,我都没问他是谁,就用了他给的药,这万一是毒药,我岂不是?吃痛之下,顿时大怒:“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加害于我,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快给我解药!”
“哎呀,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要死了啊,咱们是没有仇怨啊,但是只要好玩,我就高兴啊,这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怎么样,气不气,哈哈哈哈!”
“你!”苏芒顿时无语,父母依然杳无音讯,自己的身世也无人知晓,还有那个让他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女子,自己竟然就这样憋屈的死了,登时气结,一口气没喘过来,竟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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