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莫怀隐在烟雾里的脸慢慢变的明显。穆矜眨眼,抿抿唇,握着手机,抬步朝他走去,经过他的一瞬间,穆矜眼角的余光都看到了方莫怀在看着她,她咽咽口水,目不斜视,手已经摸到了包厢的把手。“穆矜。”他突然开口。穆矜动作顿住,心想:果然。“美国的生活,过的好吗?”他问,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感情。“还不错。”穆矜站定。方莫怀了然似的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含上,拿出打火机点燃。穆矜没再说话,推门进去,留下方莫怀一个人在外面抽着闷烟。他就不该跟着出来,方莫怀烦躁地猛吸两口烟,最后被呛的咳嗽起来,止住咳嗽,他把烟灭掉,也进了包厢。“不好意思大家,我配音那边有点事儿,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我们下次再聚。”她拿着包包,手臂上搭着衣服,笑着说道。包厢里的同学们纷纷起身和她道别,穆矜和他们摆摆手,转身看到门边的方莫怀,抬步靠近。她拉开包厢门出去,谁都没有看到,站在她旁边的方莫怀手指微动,却只摸到了她的衣角,最后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走进去和他们继续玩闹,身后,是关住的门。穆矜关上门,把手机装到包包里,再抬眼,却早就红了眼眶,她抬步向门口走去,高跟鞋落下,泪,也跟着落下了。距离那次聚会,已经过去了一周。穆矜以为,那次和方莫怀的见面,是意外,她在中国呆的时间很短,应该和他再不会有交集。她看着面前的台词本发愣,只是曾经的甜蜜不是假的,感动更不是假的,当初是她不告而别,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不告而别,都是她的错。他也说过。她走了,就别回来,如果再见,只能是陌生人。但是她没想到,这次回来还能遇到他。“穆老师?”配音导演叫着她的名字。穆矜惊醒,看着导演。“该录了。”导演说道。穆矜微微颔首:“不好意思导演,刚刚走神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导演也笑笑,原本暴躁的脾气在她面前完全没有了。穆矜是从国外回来的大拿,年纪轻轻在配音界的名气就很响亮,在国内粉丝也很多,流量更多,这部剧能请到穆矜,听说还是他们主演和穆矜有交集,千请万请才把她请回国配这部电视剧。而且真的说实话,穆矜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会微笑,因为悦耳,即使是完全不懂配音的人,也会为她的声音所折服。穆矜戴上耳机,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配完了今天的任务,穆矜打开水杯想喝口水,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方莫怀。她差点被水呛到,弯着腰咳嗽略显狼狈,胸前湿了一片。旁边和她搭档的女孩见了,赶紧拿过包包里的纸,递给穆矜。“穆老师你没事吧?”穆矜摇摇头,一边擦水,一边朝着她笑笑:“没事。”远处的方莫怀看着那个女人略微有点狼狈的样子,眸光微暗。“穆老师。”配音导演过来,弯腰和她说道,“这是我们这部剧的出品人,方莫怀方总,你们认识一下?”穆矜把那块手帕纸握在手心里,站起身,刚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就被别人撞了一下抢先了。那些女孩子笑着跑到方莫怀身边,叽叽喳喳地介绍自己,她微微勾唇,看着导演:“不必了,今天的也已经录完了,我就先告辞了,如果哪里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导演笑着微微弯腰:“好的穆老师。”穆矜点点头,拿起包包和外套,起身走了。方莫怀身边被围的满满的,等他终于应付了这一群女人,一抬眼,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他抿抿唇没说话,天知道路过这里的时候,他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进来。方莫怀下楼解了车锁,坐进去启动车子,外面下起了雨,下的很大,让燥热的天气多了几分凉爽。他拉开窗户,马上雨扑面而来,让心中烦躁的方莫怀微微冷静下来。都过去了,又何必这样纠缠不清耿耿于怀,又念念不忘?罢了。他拉起窗户,重新启动车子。别再让我看到你了,穆矜。然而事与愿违,方莫怀再一次因为红灯停下,却看到了马路边,公交站台下躲雨的穆矜。她穿着长裙,披散着长发,波浪卷让她多了几丝前些年未曾有过的魅惑。站在人群中也那么出类拔萃,让他一眼就认出了他。方莫怀拉下副驾驶的窗户,隔着两个车道看着她,瘦了,高了,也变了。“滴——”后面的车已经开始催促,方莫怀回神,原来已经是绿灯,前面的车早就走了。他收回视线,启动车子,走了不到一秒,抿抿唇,看了眼后视镜,没车,猛打方向盘变道,停在了路边那个站牌下。他扭头透过副驾驶的窗户看着穆矜:“上车。”穆矜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她身体僵住,握着包带的手紧了点,笑笑说道:“谢谢,不用了,我等公交就好。”方莫怀扭过头,没说话,也不动。多年前他耐心就不好,多年后亦然。穆矜站立难安,不想上他的车,可是方莫怀显然和她杠上了,不上车他就不走。后面又来了公交,对前面那辆豪车打着滴滴催促,后面的人也开始闲言碎语,穆矜没办法,拉开方莫怀的后座车门,却锁了。“副驾驶。”他声音淡漠。穆矜咽咽口水,忐忑地拉开副驾驶坐进去。一关门,方莫怀就踩下油门,穆矜还没坐稳,差点摔倒,稳定了身子赶紧系好安全带。车内的气氛再次迷之尴尬,她看着前面的红灯,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谢谢你送我。”“嗯。”方莫怀喉结滚动,发出一个音。这么一个单字让穆矜更难受:“在前面那个红绿灯把我放下就好,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方莫怀这次更是一音不发,沉默到底,他不想和她说话,更想不通自己刚刚是脑子不够用了吗?把她放进车里堵他的心?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脚下也使劲,速度一下子飙升。穆矜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脸色,再看看外面头顶上的牌子,咽咽口水提醒道。“限速的。”方莫怀斜着瞟她一眼,嗤笑出声,声音几不可闻,脚下却加大了力道,速度更快。还是那么胆小。穆矜再没说话,她害怕高速度行驶。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看了眼仪表盘,速度已经70了,穆矜猛的出声:“停车!”声音尖厉,不像她本声那么好听,却直击方莫怀的心脏,他猛的刹车。穆矜缓了缓,微笑,僵硬地转身:“谢谢,再见。”说完她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外面雨下的好像更大了,方莫怀看着手里准备给她的伞,半晌扔到后座,眉头深皱,心情前所未有的坏。穆矜从车上下来,外面雨下的很大,没一会她的衣服就全湿了,路上行人都匆匆忙忙,雨大的变成了幕,甚至都有点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况。穿着高跟鞋,却踩到了一个小水坑里,没站稳,脚崴了一下,摔倒在地。她腿擦伤了,血被雨水冲刷,没一会就不见了,穆矜腿疼地半天站不起来,心想反正身上也湿了,周围也没什么人,干脆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撑着地慢慢往起站。突然好像雨停了,穆矜愣了一瞬,抬头一看,是伞,再看看那只握着伞的修长的手,便知道来人是谁。她有点手控,不巧方莫怀的手特别好看,那时候她总喜欢拉着他的手仔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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