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的黎明再次来临。只是,当你时刻期盼的黎明在离去和到来间不断重复,它带来的不仅是又活一日的庆幸,更是落日离去后的恐惧和生活的沉重,不断在无望中的麻木和沉沦。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身前遮掩箱子的破布照醒疲惫的我,我从不知道是自己的第几个藏身所里争分夺秒地慌乱逃离。
在这个废弃多年的仓库里,阳光虽然能透过窗户照射进几抹,但却并不意味着其他地方的黑暗就此被光明照耀,也就意味着,我,并不安全。
我尽可能地尝试着在不制造过多声响的情况下尽快逃离护佑我一个暗夜的地方,周身尽是各类五光十色的稀有金属,在过去,或许发现这些的人能够大赚一笔,而现在,在这里多停留一秒,也只会意味着我与死神更近一步。
虽然我厌倦这种每日被恐惧折磨的生活,但是我更不想的是死亡。即便是在这个失落之城,我这个遗落之人还是抱着一丝无望的幻想,幻想着拯救的同胞的到来,我会原谅当初他们大义凛然的自私,忘却是他们,将我留在了这个人间地狱。我甘愿放弃痛恨诅咒他们的执念,只期待着他们听到了我的心声,将我带离这里。因为,我想她们了。我想我柔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了……
我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杂乱的金属丛中,沿着厚积灰尘上来时的脚印返回,肚子已经开始停不下来声响了,路途的尽头是我几年来已知探索过距离我现在最近的超市,我不自觉地尽可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加快步伐。
约摸走了五分钟后,前方的小路被倾倒的金属和木箱挡住了。每一件目光所至的物品都被染成了红黑色,那是干涸了一天的鲜血和不知多少年的灰尘混合而成的,直至现在,空气里的腥味仍旧弥漫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里。
多少人?这是多少人的死亡换来的片地鲜血和我一夜的安全。十人,还是二十人?当昨日清晨来到这个仓库附近,听到这里面传来的阵阵哀嚎,我便知道,与我同病相怜的不幸之人,忘记了这个地狱几年来给我们的死亡忠告:在阳光还未出来前,千万不能离开自己藏身之所,发出一点声响。因为你并不知道,他们是否就在你附近,搜寻着你我这样的猎物。
不过,没有什么是白白牺牲的,那些搜寻的怪物得到了食物,而我也找到了新的藏身地。在阳光还未出来前他们在这里获得了食物,意味着他们也会抓紧时间去到远处的某个阴暗角落,等待下一个夜晚猎物的到来,而不会留在这里。一晚上过后的鲜血只会驱使他们远去,告诉他们这里没有了食物,只有新的鲜血才能勾引到他们的到来。
我不会去同情这些残缺骨头原本的主人,或者说,我太疲于如何生存下去,以至于我已经没有了除恐惧外多余的情感留给陌生的过客。
我艰难地用双手撑起身体翻过面前挡住出路的纸箱,左手缠绕的绑带因为用力又流出了鲜血。在以往这种情况,我就会不顾声响地狂奔出这片空间,用最快的速度沐浴在阳光下。但是不是今天,以我几年逃生的经验,这里现在是足够安全的,为了不让左臂的伤势加重,我慢慢地动用全身能用的所有力量安稳地翻过这个木箱。
当双脚平安的落地,身上并没有多出任何一点小伤,我长舒一口气。没有什么比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保持好状态更重要的了,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用来逃命。
“啊~啊~恶~呜。”我还没有来得及多喘几口气恢复体力,萦绕了几年的死亡回音便从仓库四面八方传来。我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不应该在黑暗的危险地方停留,尤其是当鲜血的气息散发出来。我望了望自己的左臂,因为用力,原本的伤口再次破裂,鲜血正一滴滴滴在地上的灰尘里,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不可能有心思抱怨自己的大意。本能地,我用出全身每一点能调动的力量,沿着昨晚自己留下的痕迹拼命狂奔。
我沿着过道拼命狂奔着,祈祷着那些家伙没有生前擅长运动的。虽然自己的速度够快,但是我可不敢保证拖着受伤的身体能够赛过发疯的运动员。
我能感受到汗水在脸颊上流动的轨迹,尤其是它钻入一道道细微得平时我不会注意的伤口时,但是那些疼痛远远不能跟左臂的阵痛相比。在狂奔途中,伴随着激起的大片尘埃,我用余光不时瞟向左臂,绷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那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流出滚烫的鲜血,曾经的结痂也只能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我知道,现在的我脸色一定十分苍白,但是我更知道的是,再不跑快一点,我连苍白也没有了。
声音越来越嘈杂,越来越清晰,最多不到五十米了,我却连回头看的资本都没有,寸光寸金。“老子真是倒霉,看来遇见群运动员了。”我忍住疼痛吐了口唾沫,忍不住自骂道。
“啊!”
伴随着一声惊叫,这显然不是逃离多年的我发出声来的,一个残缺的人,准确来讲,是一个仅有半支残臂的丧尸从我前方一侧的箱子里爬出来。
他的整个苍白无比的脸上沾满了青色黑色的恶臭液体,深陷的眼窝里看不到一丝人类的情感。他挥舞着仅存的半支手臂张牙舞爪地向我奔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听着后面传来地大声嘶吼。我知道再不快点跑出去,不等我流血至死,我就会被五马分尸了。
“啊~啊!”我嘶吼着,向着面前那个丑陋的丧失狂冲而去,右手握拳,狠狠打在他的眼窝处。不过,从那个丧失尝试咬向我的左手看出,显然这招不会让他失明。
抓起一旁架上一块比较锋利的重金属,我竭力硬悍在他的脑袋。就在他刚要咬住我左臂的瞬间,脑袋腾空而起。来不及感叹他的脑袋质量不佳,我趁着这个间隙看向身后。可以清晰地看见,足有三十几道模糊的身影在向我冲来,甚至前面一点地还不忘记舔向我流出的鲜血。
不禁想到被这群丧尸包围撕碎的场景,我一阵恶心,头也不回地朝着出口狂奔。
当阳光再次大方地铺撒浸润着我的身躯,一瞬间地震颤和轻松顿时遍布全身。但是我没有停下来,谁知道会不会有几个丧尸冒着阳光炙烤的风险冲出来将我拽回去。毕竟这次我好像闯了一个他们的老巢,而且他们昨天刚饱餐一顿,不至于刚看见太阳就灰飞烟灭。
不过也不用向在刚才仓库里那样狂奔了,我的身体也不再允许,尤其是阳光带给我安慰和久违的轻松感后,全身流血过多的虚弱眩晕感就顺势袭来了,左臂的伤口和脸颊,以至于小腿的小伤,在灰尘和汗水的刺激下,不断传来疼痛感,让我本就迷糊的意识雪上加霜。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周围林立的,曾经大城市的高楼大厦消失在视野里,露出一片宽阔的场地。应该又是一个广场周围的建筑坍塌后形成的广阔空间。这当然不会是自然的倒塌,否则就不会在一个个广场附近发生,而其他地方的建筑除了破损,仍旧好好地立在原地。
拯救者。那些昔日的达官富人们,即使在末日来临时仍旧不忘去取得权柄,凭借曾经自己的财富和人脉,自予拯救者,用另一种方式统治着剩余的人。
他们口口声声地宣传着在竭力搜寻拯救散落在各个城市的健康的同胞,但是却是在自己的安乐窝里享受着统治的快感。曾经的我将每一个找到的收音机,手机,电视当作宝藏,以为是带我回到人类世界的解药。但是,当我险些丢去生命地在一个丧尸集中的老巢找到一部能够正常使用的手机拨打出去,还未开口就被人为的挂断,你永远不知道那种绝望感。
不过,我承认当时自己还是恬不知耻地抱着一丝多余的幻想。可惜的是,那些“高尚的人们”将这一点硬生生打破了。当时的我,还在尝试拨通外面的世界,以为挂断的是个自私的人,或者只是他们不小心。但是,每一次打出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还是他们宣扬的,让深陷地狱的人们想办法拨通就能得到他们救助的号码。
最后,我彻底放弃了这个念想。随着手机上那些救助者们表现出自责的表情,懊恼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搜寻到各地散落的同胞。我所在的城市,传来了阵阵轰炸的声音,毫不偏差地,导弹全部轰向了每一个广场,每一个空地附近的建筑。显然,他们是知道的!他们知道这座城市还有幸存者,他们甚至知道所有的幸存者基本上都是在这些空地周围的房屋里躲避夜晚的杀戮,以便第二天清晨能够最快的沐浴在阳光里,远离危险。这就是那些拯救者们的拯救行动!
若不是那天清晨,我急于跑去寻找药物治疗伤痕累累的自己,我应该还在某个空地附近的广场,再等待一个多小时阳光的降临才离开。或许,我已经随着某座建筑的倒塌而逝去了。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不幸的人们,拼死拼活地在这丧尸丛里艰难的生存着,最终却死于他们信仰的能够拯救自己的同胞导弹下。我只知道的是,在那个失陷还未一年的时间,一夜之间,白天的广场便少了许多的人,许多。前一天,在广场还能看见一群群的人们拥挤在一起,拿着各种找来的电子设备期待救援。后一天,自己所在的广场就只有零星的三五个人,没有人再拿着电子设备,通红的双目显然也不是由于惊吓导致的。每一个人都在颤抖,能够在他们的颤抖里,看出他们的愤恨。每一个人,都带着或轻或重的新伤。显然,在这次“拯救者同胞们温柔地拯救下”,我们这些死里逃生的人都真正接受了地狱的洗礼,也彻底的失去了希望。
看着眼前的广场,这段记忆每天总会按时出现。只是不同的是,今天的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五年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如我这般幸运地存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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