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若旨在帝位,必定要先破此制衡僵局。
如何破,说穿了也就两个法子。要么秦王先联合他或者楚王,将另外一方铲除了,余下双方再互博,胜者得天下。要么秦王撺掇楚王起兵,跟他兵戎相见,秦王自己坐收渔利。这两个法子,就现下情形,他的姨丈苦心经营着忠良的好名声,不到万不得是断不会跟秦王结盟弑君的,所以,秦王要反,必定是在他和楚王之间挑事。
司马贤进京,如果出了事,杀人的名声秦王一定不会自己背。
这是他最不能收拾的局面。
所以,他去见秦王。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示弱,或者是他沉不住气,又或者他面对秦王自以为理智,其实从来不冷静。
很多年以前,他的二哥睿王萧竞有一回曾郑重其事告诫过他,说他或许是他们几个兄弟里最聪明的,纷乱朝局能一目明了,但他却有两个大毛病,要是不尽早改一改,注定是他的致命伤。那个时候,他正当为一个父皇是杀是留举棋不定的孩子费心,对二哥的冷酷心肠并不赞同。
睿王说他,心慈手软,感情用事。
也许睿王从小就是最了解他的,说话不中听,但大多时候一针见血。
现在很多事情他看得清楚,也知道走错一步,将是江山倾覆,万民水火,但却依然不可避免地如同睿王所说,感情用事。
秦王久驻京师,对他举止暧昧,纵然他再是告诫自己,王图霸业跟前,没有人会甘心止步,却仍然在堤防着那个狼一样的男人的同时,不经意地会有个念头闪逝。
秦王当真一定会反么?
“皇上去见秦王,可有看出什么?”韩溯沉默了许久,凝眉问道。
萧纵缓回神。
看出什么,很多事情他看得清楚,却也有些事情既容不得他多做深究又不能放开。如果他还只是曾经信阳宫里的十四皇子,或许于情势他能把握得更准确,于秦王他可以不必如此踌躇,举棋不定。
端坐帝位,很多事情不再单纯。
萧纵默了多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很久,才道:“太傅认为秦王的承诺可信么?”
韩溯一愣,一瞬间看向天子的眼,眸光凌厉,斯文的面孔神色变了数变,半晌,道:“臣听说,秦王从不轻言承诺,不过,他若作下诺言,倒是未曾听说有过反悔。”韩溯看着天子,神色冷淡,顿了片刻,再开口,语气便有些冷了,“臣不知秦王答应了陛下什么,但臣还得多说一句,秦王重诺不假,但狡诈亦真。”
萧纵沉着脸,一言没发,静坐了片刻,起身对韩溯道,“今日辛劳太傅,时辰已不早,太傅回府早些休息罢。”
韩溯迟疑了一下,起身告退。
萧纵一人在书房里踱了几个来回,又坐回御座。今日一天里的诸事,纷纷在脑中翻涌,楚王的折子,秦王寝房里的难堪羞耻,方才一番盘剥局势,都让他耗尽心力伤透心神。萧纵揉了揉额,一股乏力透遍四肢百骸,当真觉得疲累。
正当他感觉有些不堪重负,沉静书房里忽然隐隐飘荡起一阵低缓的琴声。起初,琴声很低,轻柔而间断,像是刚起音,萧纵一时只以为自己用多了脑子,听出幻觉。渐渐的,琴声悠扬清越,连绵似和风,有如携着拳拳平和暖意,从外面飘进来。萧纵这才算肯定了,却是真有人在抚琴。
那琴声清越之中散着延绵舒缓,时如流水潺潺,片刻又似斜风细雨,轻润娇花百草,处处透着安抚亲和之意,隔着墙传来,绕在安静的书房里,如同一缕安魂香沁入心脾。
萧纵静坐室内,听了片刻,诸多烦扰有如落潮,顷刻退去。
琴声不歇,萧纵起身至窗前,推开轩窗,一霎那间,震慑于入眼的良辰好景。
日落西山,暮色渐沉,彤红的余晖晕染天边一片薄云,南书房内院白菊满院,丹桂余香,梧桐和晚风。
一人操琴,席地而坐,背着暮色彤云,十指扣弦轻挑,天籁如水,阵风拂过,乌发飞扬,面目低垂,雅韵丛生。
萧纵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当他年幼,第一次听韩溯弹琴,他也是十指拨弦,风致无双。
曲罢,韩溯起身近前,在窗外微微躬身,“皇上曾说,希望臣不仅仅是皇上的臣子,希望臣陪皇上喝茶看景。今日皇上心绪不佳,臣拨琴一曲,分君忧心一二。”一抹轻笑挂在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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