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年纪虽小,却因为自小亡了父母,心思细得很。别人待他的好,他最能感觉到。听国舅爷谆谆教来,他立刻伏地叩首,行了个弟子礼:&ldo;先生!&rdo;见他机灵讨巧地顺势拜师,国舅爷不说应,也不说不应,淡道:&ldo;你若有要好的人就叫上吧,事成后少不了好处。&rdo;李宝也没被国舅爷突然的冷淡吓退,喜应:&ldo;好!&rdo;国舅瞧了他一眼:&ldo;该怎么做,下回再与你细说。走吧,今儿去云泉那边瞅瞅。&rdo;‐‐冬雪渐融,春山悄然生了点绿,缀了点红,清气缭绕的云泉湖更是招人喜爱。&ldo;点雪春霁&rdo;是云泉胜景之一,引了不少踏青游湖的游人。那秀丽的丛峰映在湖上,行舟轻过,便弄皱了两岸青山。人行之处更有嫩柳夹道,啼鸟相迎,叫人流连忘返。&ldo;连先生也解不了,那出题之人真乃高才!&rdo;清河王世子赵瑷与王府幕僚杨攸偕行湖岸,笑着打趣。赵瑷与杨攸有着亦师亦友的情谊,杨攸也不像其他老夫子那般古板,所以但凡有事难住了杨攸,他就会逮住机会取笑半天。杨攸也不恼怒,笑道:&ldo;高才?那也未必,人无生而知之这,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罢了。真要细说,便是田间老农也知晓许多你我闻所未闻的事物。平日遇着不懂的,就该好好地弄个明白,藉由&lso;彼才高,某自愧不如&rso;这种借口宽慰自己,只会蒙昧终生。&rdo;赵瑷点头应是:&ldo;学生受教。&rdo;杨攸手中所持,正是赵瑷从别处得来的一册&lso;云泉题集&rso;。其中的几道疑题连他也解不了,于是便带赵瑷见识一下&lso;云泉盛会&rso;,顺道也把这月的《云泉题集》也买回去好好琢磨。《云泉题集》每月一出,每册分三卷,上卷记的是每月&lso;云泉会&rso;中出现的题目,中卷分门别类地收列往来行者留下的难题,下卷则收纳上月&lso;云泉题集&rso;中卷里的题解。值得一提的是,中卷与下卷的难题、题解皆是出自游人之手。云泉湖畔的云泉书坊内有专人负责收罗疑题,不论天文地理还是日常琐事,只要言之有物,都会选入《云泉题集》。雅人临门,笔墨以待,提笔一写即可;乡人来了,说得口沫横飞乡音乱入,照样收用。这还没什么,若真被选上才好,那可是有&ldo;题费&rdo;可拿的。再来就是云泉会。云泉会竞答、互考两项,而后又分两轮,第一轮单人应对,胜者为魁首。第二轮却是第一轮的人自己组为八队,再次竞答与互考。这多人的比试胜负更难预料,但赏银颇丰。其中雅趣自不必提,再往深点儿说,&lso;云泉会&rso;这些年来竟是养活了不少人,能抄写的、能识字的,去云泉书坊收纳疑题;脑筋灵活的,去云泉会夺赏;身手好的,能在云泉会中好好地护持。上至两岸鳞次栉比的酒家客栈,下至那些挑担儿敲锣儿的商贩……哪个没借着这云泉盛会得益不少?雅中存利,难怪云泉会能延续至今,也难怪云泉一带能繁盛如斯。杨攸叹道:&ldo;世子,想出这云泉会之人,才称得上是高才。&rdo;见杨攸难得赞许旁人,眉间却略带忧思,赵瑷不由追问:&ldo;先生为何叹气?&rdo;杨攸沉声问:&ldo;世子可知这如今云泉湖一带的繁荣因谁而起?&rdo;&ldo;听说是八大商会自发为朝廷修筑……&rdo;&ldo;自发?&rdo;杨攸冷笑:&ldo;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更何况是无利不早起的商贾?再说了,这八大商会背后站着许多人,其中最大的便是朝中大员。再说细些,这些朝中大员里面既有南方豪族、又有北地南迁的世家,牵涉甚广,这些人什么时候&lso;自发&rso;过?&rdo;他望着行舟络绎的云泉湖:&ldo;这后边,还有人借着官家之势在谋划。&rdo;见杨攸神色复杂,赵瑷若有所悟:&ldo;莫非是那……&rdo;还未说完,却听一声笑唤:&ldo;是杨先生?&rdo;竟是国舅爷到了。他瞧了眼赵瑷,毫不含糊地充起了长辈:&ldo;世子也在。&rdo;赵瑷只好应道:&ldo;国舅安好。&rdo;虽然不喜国舅爷此人,可官场上免不了虚以委蛇,杨攸还是笑着寒暄:&ldo;国舅爷也有意于那云泉会魁首?&rdo;&ldo;当然不是,我带这娃儿来瞧瞧。&rdo;国舅爷把跟在身后的李宝喊了出来,让他们打个照面,然后笑着反问:&ldo;杨兄欲往?那可不行,杨兄你若去了,别人哪还有胜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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