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正是看见这一地的残骸才龙颜大怒,那场景……就好像和之又在自己面前死了一次——又是因为颜离熙,为了这朝堂上可恶的阴谋诡计。
然而记得刚开始在商议这出“戏文”时,颜离熙并没有提到要碎玉,刚才自己一时冲动不问就里,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有了误会……然而就算这一切都是误会,也不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登上假山,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昏黄灯火下,只有那破烂的布袋和地上斑斑的血迹提醒着方才发生过的一切。事情果然按照预料之中发展。颜离熙……现在应该已经在梅皓的怀中。
驱散脑海中逐渐形成的画面,将那布袋拾起来叠成一团收入袖中,慕容刑扬起头来,过了今晚……月色便会浓重起来了。
赏荷宴之后第三天,是例行的早朝。不再告病脱逃,宾与怜重新穿戴起官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以往朝前的等待是他最难过的时候,不论他躲到哪里,都会有讥讽刁难的眼神从他面前掠过,而所有的一切,于今日却有了很大的改变。
应该是在赏荷宴上知晓了慕容刑对于宾与怜的“用心”,大部分的官员都变出了另外一种谦和、善意的表情。瞥开几个老臣和梅系的官员们不说,那几个和宾与怜一同考中功名的新臣中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讨好起了他。
没有人会排斥被人捧起的感觉,然而一想到这个“威信”是如何得来的,宾与怜的心头就升腾出一股恶气。他素来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声,最近虽然多有收敛,但是郁结的戾气和不满却还是从眼眸中透散了出来。而很久之后,关于宾丞相“眼毒心冷”的传闻大约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雏形。
第二十章
这天早朝上,慕容刑便将宾与怜从七品翰林院编修提升为四品右佥督御史。升迁之事虽在一夕之间,但是有了前日西华苑的冲突,却也没有人再去奇怪。佥督御史是直属于皇帝的言官,这就意味着宾与怜可以光明正大地对朝廷众臣的表现和行动进行观察以及汇报。
自己恐怕已经变成大部分人眼中的奸佞了吧?
宾与怜苦笑着领旨谢恩。他知道,下一步,慕容刑就会要他开始着手清理朝廷中的隐患了。
如果五年前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的话,现在进行这些事的人恐怕就是颜离熙了吧。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这样思索着,宾与怜将目光投向站在远处的梅皓身上。
今日上朝,梅皓便是来向慕容刑辞行的。他的封邑本就远在寒州,这次在京城停顿了半个月,按时间上算也应该离开,更何况他此行收获颇丰,若不趁早收山,便会恐怕夜长梦多了。
在应允梅皓的请求之后,慕容刑自然是按惯例要赏赐他一些物品。梅皓的脾气一向来都是照单全收,但唯独这一次,他却有些促狭地谢绝了其中“十数名美人”,而理由竟然是“近日有了心仪之人,愿从此后修身养性。”
听到这个理由,慕容刑心中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心里虽然刺痛了一下,言语中却依旧不流露出一丝一毫情绪。他知道梅皓这人心机深重,可心中素来对于自己颇为看轻,可能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看尽了种种事端,最终将慕容刑定位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的缘故吧。这样倒也许更好,因为他越轻视皇权,将来受到皇权的反噬也就会越强。
心中怀着这种想法,慕容刑平和地允准了梅皓的请求,将那几十个美人换成了名贵的药材。
梅皓的归途,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颠簸的陆路,而选择了水路。烟波浩淼的运河,以天子脚下做为起点,终点便是寒州城。午时刚过,专署于王府的精致画舫便从皇城的泊湾启程,载着靠山王梅皓以及颜离熙离开了这片暗朝汹涌的宝地。
从宫中被梅皓抱出来的当天,颜离熙就被圈进了个巨大的保护伞中,梅皓先后找了三位名医为他看诊,各种名贵药材更是不计成本地花销了去。第二天下午人终于清醒过来,虽然还有些后遗症,但是最危险的关头还是度过了。
浑身上下的伤口已经慢慢结痂,内伤淤血也渐渐清除,比较严重的是几处骨折,尤其是膝盖的伤情,恐怕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行动不便。
被小心地扶到舱中特制的金丝软塌上,颜离熙如今一睁开眼睛便是满世界的梅花翻飞。画舫主人是个对于梅花酷爱到极致的怪人,不单单是窗棂和家具陈设上满是五瓣的造型,就连帐帷的钩具和熏香的铜盏上也有镂空出梅花的图案。更不用说那个一天到头出现在面前的满身梅香的超级大梅子了。
“解之,我知道你闷,来陪你说话。”
某人明明是自己闷得无聊,却还装出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颜离熙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见他仍没想消停的意图,于是就要背过身去。害怕他压到伤处,梅皓急忙凑上去放一个垫子在他身下,然后干脆坐在床沿边上,照旧痴痴地盯着颜离熙,那种色咪咪的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俊雅如月的开山王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不要乱动,大夫说你的伤不轻,苦肉计也不需要演得这么认真。反正也骗不过我的眼睛。”
伸手在颜离熙背上轻抚,梅皓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耳垂说出这些话的。手心的热度传到颜离熙的心中,软磨硬泡地诱出一句回答:“你这么聪明,苦肉计自不是做给你看的…我只是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可是也需要给陛下留一个可信的人,让那些势力的官员收敛着点。”
对于那些官员,的确不必要将戏演得如此地逼真。可事态在玉佩落地的那刻起便脱离了颜离熙的掌控。
颜离熙也是凡人,也有失手和意外的时候,而与平常人不同的是,他从不尝试为自己的失误而辩解,因为每一次,付出代价的人始终是他自己。
“原来你不打算骗我?我还以为是慕容刑让你来做钉子,打探我这里的消息呢。”
听完颜离熙的话,满意地在他的后颈烙下一个吻。然后又装做不放心的样子,补充道:“不过就算是解之,想要打探消息都是不可能的。”
颜离熙心中波动了一下,想要反驳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把贴在自己背上的手抖了下去。梅皓知道这是颜离熙冷淡自己的表现,可并不生气,再接再厉地跳到床上,小心地躺在颜离熙身边,松松地圈住他的腰:“我知道你累了,就在我这里休息吧。不过前提是不许再提朝中的事。须知我妒忌起来可是要比那慕容刑强烈一百倍的……”
一边说着,一边拿指尖挑着颜离熙系着亵衣的带子,慢慢儿地拉扯。
第二十一章
亵衣带子本就有点松了,现在被梅皓如猫儿般戏弄着更是彻底地放弃了职守,宽大的衣襟向两边分开,露出前胸大片苍白的肌肤,上面黯红色的痂大多已脱落。新长出来的粉色皮肤好像大朵浅色蔷薇。而两点红缨便是已经成熟的蔷薇果,诱惑着人去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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