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轰轰声炸响,由远及近,越来越近,近到无法忽视。林暖擡起头。苏迦妮脚撑地,跨坐在银粉色机车上,拿着头盔的手递给她,问她,“上不上来?”当然上。林暖激动地接过头盔,戴好就爬上机车后座,她没问苏迦妮为什麽知道她在这里,也没问苏迦妮要带她去哪里。她们连好久不见都没说。机车破空而去。烈烈的风敲着林暖的长裙,她眼泪盈眶,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反反複複。苏迦妮带林暖去了她常去的赛车场。绕着山路,一圈又一圈。追着夕阳,也被夕阳的余晖烧在背上,反反複複。停在赛场内的观景台,看太阳渐渐地落下去,心不在焉地聊着天。林暖在想,清大真难考。苏迦妮在想,迟域真难追。她没问她,还考不考。她也没问她,还追不追。两个人以前一道难题能说上半天,这时半年没见,又都刻意地避着对方的痛处,能聊的话题少之又少。回程。林暖已经做了决定,她还要继续考。林家别墅。林暖回到家里,周洺玺坐在她家客厅,看他的茶水喝了大半,她猜到他已经来了挺久。周洺玺从她进门就看到她,也发现她双眼红肿,见到她的喜悦瞬间散去,他张口想问,却又没问。林妈妈也看到了林暖哭红的眼,同样猜到她又折戟沉沙,也没敢问。林暖语气平静地对周洺玺说,“我送你回去?”林家别墅的小路。两个20来岁的小年轻肩并着肩,沉默着往前走。送到大门外。林暖突然开口,“周洺玺,以后,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周洺玺转了脚步,站到林暖面前,“一个月见一次面,你觉得还是走得近了?”林暖没答。周洺玺接着说,“那我以后两个月来找你一次?”林暖还是没答。“三个月?”“能不找我吗?”周洺玺观察着林暖,察觉出她平静之下的不平静,他猜到她突然要跟他划清界限,只能跟没考上清大有关。他跳过弯弯绕绕,直接提出,“林暖,让我帮你,像域哥帮苏迦妮那样帮你。数理是你的弱项,我能帮你提分。”林暖静静地看着他,眼睛红肿,视线却波澜不惊,“你帮不了我,周洺玺,你只会乱我心智。”“………”周洺玺难以置信地懂了,他应该高兴的,却怎麽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心髒被狠狠揪住指甲穿透心头肉那般在疼。“这次考不上,是因为我?”“因为我那天说了不该说的话,扰乱你了?”林暖神情微变,却还是平静地摇头,“不是。”周洺玺满眼疼惜,“林暖,可以是因为我。”“如果你找不到其他理由,可以怪到我头上。”“如果能让你好受,可以全都怪我。”林暖眼眶终于没忍住泛红,“谢谢你,周洺玺。但我知道不全是,我就是考不上,跟谁都没关系。我只是想心无旁骛地继续考下去。”周洺玺听得心疼,眼角也开始泛红,“好。”“我会离你远,直到…”“周洺玺。”林暖打断他,“不要再说等我的话。”周洺玺眼角更红,淡笑,如他一贯的虚虚实实,语气让人捉摸不透真假,“好,不等。”“遇到喜欢的人,我会谈。”林暖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周洺玺却伸手拦在她身前,“可以抱一下吗?”“以未来学长的身份,以老同学的身份,单纯地鼓励你,安慰你,告别你。”林暖没动。周洺玺手臂伸到她身后,环抱住她,他第一次跟她这麽近距离,“再见,林暖。”“再见,周洺玺。”林暖跟很多人都断了联系。跟苏迦妮也是。她开始了第三次複读。一心一意。没考上。第四次複读。临近考试,林爸爸突发疾病,住院抢救,没人告诉林暖。等她放假回家,林爸爸已经脱离危险,但身体状况极差,无法再主持林氏大局。林妈妈苦撑不住,林氏乱成一锅粥,形势危险,周洺玺一个外人想帮也被拒绝,这时任何人插足,都被视为图谋不轨。林暖在林氏最乱最难的时候,坐上了副总的位置。成为副总的她还是坚持去考了试,考得一塌糊涂,索性把书都撕了,从此断了再去複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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