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愣愣想着,连膝盖的酸软都忘了,旁边的交谈也渐渐偏移话题,说着许多趣事,我偶尔也小声说上几句,一片和乐融融。“皇上……遇刺!”一个太监慌乱跑下,脚下一滑,又滚又爬地跌下了石阶。“快……快上前护驾……”好几个精兵良将在他滚下来的时候,就运起轻功,赴向石阶深处。众官员已不顾礼仪,都站起身来,乱成一团,黑压压的一片,都在担心,我踮着脚往那里望,没有看见陈瑜,心里惊慌。“请太医,太医!”旁边的太监尖声叫喊。我伸头往那看,一个上半身都是血的人按着左胸口,被人搀扶着,虚弱地走下来,然后双眼一闭,已是人事不省。那不是陈瑜是谁!我大惊失色,走向那里,但刚刚迈出脚,跪久了的膝盖一软,我便摔了一跤,又跪在地上,钻心的疼。圣上让陈瑜坐上龙轿,有几个老古板说不可。圣上又是一个白眼,道:“陈大人为朕挡箭,让他坐坐怎么了!”圣上不仅让陈瑜坐,他还让太医坐,直接让他在上面医治,轿子一路飞奔,将陈瑜送向皇宫。我站起来,还软着腿,看着陈瑜半躺在轿上,满脸的血,从我眼前经过。怎会,怎会这样……我跌跌撞撞,一瘸一拐地跟着轿子走了几步,众人知道我与陈瑜交情好,便连声安慰。“两位大人交情真深啊,程大人担心得脸都白了。”“陈大人应是无事,我离得近,听见太医说只是伤到左肩,未及心脉,血流得有些多罢了……”我心里稍稍放下心来,白着脸色对众人道声多谢。我回到府上,心神却不安,陈瑜在宫内,我听不到他一点消息。第二日我打听到,箭上有毒。何其歹心,圣上大怒,派了无数人去查,定要找出背后之人。有毒……我夜里睡也睡不着,宫中戒严,陛下不准任何人探望。也不知太医能否解得了毒,也不知是不是伤到了心脉,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样,也不知他清醒没有……我躺在床上,入睡,又好像没有入睡,一会儿梦见屈尧的头颅,血淋淋一片,一会儿又梦见陈瑜满脸是血,左胸一个空洞……两个人死在我眼前。我大汗淋漓醒来,冷汗浸透衣裳。我过了好几天日夜难安的日子,直到刺客被查是敌国暗探……后面的事我没有再关心,我只知道陈瑜回到了府中。我急匆匆地往他府上赶,进了房内见他一副虚弱模样,我便心酸心疼。我问他可有什么痛?毒可解了?解得干净吗?手以后可还用得?他愣愣看着我,听我问话又是一脸惊喜,他说:“你担心我?”我当然担心他!他脖子上被划拉几道我都心疼,更何况是被射了一箭。“我想抱你,”他说,“可我肩上有伤,疼……”我犹豫一下,还是张开双臂,两手环过他腋下,抱了他一下,然后便松开来,但他右手将我按住,不让我动。我也不敢动,怕扯到他伤口,便任由他抱着。“我好欢欣。”陈瑜在我耳边说着,嘴唇磨蹭着我耳侧。我稍稍移开,他却倒吸一口气,像是呼痛。我又不动了,说:“你可莫骗我,可是真疼?”他不回答,只用右手上下抚着我脊背,一寸一寸地摸着,在我耳边叹气。他叹道我心慌,我心下难安,说要看他伤处,他松开我,抓住我想解他衣物的手,说:“你看了就要为我擦药。”我担心他,还是解开他衣裳,看他箭伤,伤处连白布都未缠,伤口也不深,甚至比我想象得好多了。他欢喜地拿过床铺旁的药瓶,递给我,说:“为我擦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有种被哄骗的感觉,我问他:“你受的伤不重,为何在宫中修养?”“我会武呢,躲开些许,是圣上要往重了说,借着力发火,要让敌国有所重视。”“那毒……”陈瑜忙道:“毒是有的,解了解了。”我放下心来,毕竟是敌国细作,手段多样,毒解了就好……“快擦药,”陈瑜躺下身来,过了会又直起身半倚在床边,“这样你好涂一点”我哪会擦药,我怕我会弄伤了他,手里拿着药瓶,有些不知所措,“我叫下人来为你抹药……”他拉住我,说:“你叫他们来,不就让他们知道我伤口不深嘛!我就告诉了你一人!”也是,此事重大,关系两国邦交。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坐在床边,倒出一些药粉在手上,用手指蘸着轻轻抹上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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