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克曼努看见一个年幼的男孩赤脚站在水渠边,想要在稍微潮湿一些的泥土中挖几只蚯蚓去钓鱼,但木锹凿在土地上时发出了硬物相撞的声音。她就这麽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双脚,再看着他因为寒冷而愈发笨拙的双手,直到队伍在街角拐弯,那个男孩的身影消失无蹤前,他也只是在地面上留了几道印子。伊什塔尔的归来,意味着这片土地已经重新焕发生机,而且昨日的埃安那已经下了第一场春雨,照理说马上就能迎来播春种的日子了,但只看眼前的光景,实在不像是万物即将複苏的样子。库拉巴的第一场春雨虽然还没有来,情况看起来反倒比埃安那好上许多……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了,即使下了春雨,大部分库拉巴的百姓还是不能回去播种耕作。如今哀悼之塔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只要将方碑封顶——也就是说再过一周,这座塔就算真正竣工了,接下来正是最关键的时刻,王宫会根据一户人家的损失给予一定的补贴,但务农方面的工作必须暂时搁置,或者由家中的妻儿完成。回到库拉巴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前往谒见室和吉尔伽美什共进晚膳。在穿过外庭院的廊道时,她稍微擡头就能看到王宫后方高耸的方碑塔。为了在啓动后方便查看玛那的走向,塔身被涂成了黑色,经由几个月的风吹日晒,略微风化变成了深蓝,如同褪色了的墨水。每每临近入夜,塔身与黑暗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庞然事物投射在这片大地上的影子。唯一不同(且突兀)的部分在塔的顶端——由于哀悼之塔内部中空,又没有设计排水系统,为了防止塔身内部积水,施工完毕后,塔顶必须用一块巨大的油布盖住,防止漏雨。这件事基本由恩奇都负责,不仅因为他能在空中行动自如,也因为他本人很喜欢做这件事——按照他的原话,这像是在“给黑塔戴一顶小帽子”。当缇克曼努走进谒见室时,吉尔伽美什已经在餐桌边坐定了。听见推门声后,他掀了掀眼皮,示意她坐到餐桌的另一端。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在一起用膳了,但落座后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仿佛他们上一次一起坐在餐桌边不过是昨天发生的事。吉尔伽美什今天在餐桌上显得格外安静,神情中充满了疲惫,自从哀悼之塔的建造计划正式开工,他要处理的泥板就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且越是接近收尾,工作便越是繁忙,如今还没有猝死在办公桌前,多半还得感谢体内的神明之血。缇克曼努并不感到同情,因为这更像是吉尔伽美什登基数年来一直惰于处理政务的现世报……不过据她所知,对方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睡觉了,虽然只要生带尚存,灵魂就能回归肉体,但在这种关键节点,这类麻烦的突发事件还是尽量避免一下比较好。“卢伽尔。”她真诚地建议道,“在政务繁忙的时候,我建议您可以取消用膳的必要仪式,好挤出一些閑碎的时间用以补眠。”吉尔伽美什试图打起精神,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本王才不要坐在办公桌前吃饭,那股火烤的味道会让本王觉得像在吃泥板。”“至少您可以不用等到我来才用膳……”“愚蠢。如果不是和你一起,那这种繁琐的过程还有什麽意思?本王干脆去桌边吃泥板好了。”他回答,“罢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关心就先免了吧。今天埃安那一行,你感觉如何?”“她变了不少。”缇克曼努说得很简略,但她知道对方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变蠢了?还是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变得更危险了。”她说,“过去的伊什塔尔将匕首挂在腰间,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现在她的匕首藏在微笑下…t…看上去没有威胁,但当她亲吻你时,刀锋会割掉你的舌头。”闻言,吉尔伽美什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什麽时候才能学会用一些不会让本王恶心的类比来向本王解释一件事?”“万分抱歉。”缇克曼努没什麽诚意地回答,“可无论用什麽例子,本质都是一样的。卢伽尔,现在的伊什塔尔比以前更难对付,所以您最好收回轻蔑的心思。就像过去我对您说的那样,伊什塔尔是一个贪婪的女人,但没有比把她当作蠢货更蠢的想法了。”他嗤笑一声:“这算什麽?过来人的经验?”“确实是过来人的经验,但不是我的。”人活了太久就会有这种坏处——总能从某件发生在眼前的事中窥见过去的影子,“事实上,我确实知道一位女神,对自己非常自信,对权力有着旺盛的热情,曾经拥有至高的地位,享受万千信徒的膜拜,镇守着一个强大的国家——但因为一些原因,她的力量不可避免地流失了,其他的神明逐渐取代了她的位置,而且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她无法直接从任何神明那里得到帮助,而她的衰弱本身又是不可逆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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