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然望向案上烛火,数息后,忽似惊醒,掸袖一笑:“罢了,过去这些人和事儿便让它过去罢,不说它,不说它。”
说着他便端起茶盏,饮了几口茶,复又执壶给自己续了些,待要起身再替裴恕续水,蓦地,那玄漆案上,多出一只信封。
那信封乃牛皮纸所制,烛光之下,越显昏黄,封口处火漆已挑开,将启而未启。
他愣了一下。
便在这当儿,那信封被人推着,缓缓移至他眼前。
莫子静倒茶的手,顿在了半空。
“我本想吃完点心再与您说的,只是,我有点倒胃,吃不下。”极冷的语声,冰沉若薄刃,凉飒飒地,削过他耳边。
莫子静维持着执壶的动作,骤觉掌中一空,回过神来,却是茶壶被裴恕接去,“笃”地一声,置于案上。
雨夜寂寥,这突兀的声响,好似敲碎这漫长的夜。
莫子静的身子震了震,抬起头,面上是一派莫名。
“阿恕,你在说什么?”他垂目看了看那封信,复又举眸,茫然不解:“这信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写给我的?”
裴恕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似笑非笑地望住他:“听说先生这几日正与老葛、老孟他们商议,近期便要回宁夏,连关防都在预备着了。”
答非所问。
莫子静闻言,面上的茫然却是散尽,似对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并不惊讶,淡笑道:“我正想寻机与你说此事。说起来,我们在济南也住了快半年了,宁夏军务繁重,须臾不可离人。侯爷如今留京不去,我等自须替您打算。”
“哦,是么?”裴恕盯着他的眼睛,数息后,唇角勾起极浅弧度:“先生处处为我打算,我真是感激不尽。”
语罢,将下巴向信封点几点:“要不,您把信打开瞧瞧?”他飞快地笑了一下,目中锐意如针尖:“瞧了此信,或许您就更知道,您为我裴恕做的,可真是不少。”
莫子静未动,只目注于他,数息后,面色一沉:“阿恕,你在做什么?”
这一问,带着师长威严,似眼前青年,仍是当年牙牙学语的幼童。
他皱眉将茶壶推去一旁,面色不虞:“我虽不才,自问在裴家尽心尽力,亦拿你当半个弟子看。却不知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他肃容庄颜,越发如饱学儒士,一行一止,莫不端重。
只是,裴恕闻言,却是一脸地厌倦,连一个眼风都欠奉。
莫子静眉头跳几跳。
若在从前,这一番话下来,裴恕必执弟子礼、向他致歉,或满脸孺慕、点头称是。
而此刻,裴恕却是冷然,一如这世上所有身居高位者,虽气势内敛,却凝而不发,如剑在鞘中,格外有种压迫感。
胡子静眉头拧紧,清嗽一声,面色愈寒:“看起来,小侯爷今日前来,是兴师问罪来的。我这个昔日幕僚,在小侯爷眼中,也不过寻常下属而已。”
“我觉着,您与其说这些废话,倒不如先看了信再说。”裴恕打了个毫无睡意的哈欠,信手拈起一块紫萝饼,却不去吃,只凝神端详,似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莫子静眸光微转,略混浊的眼底,隐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裴恕却似毫无所觉,将紫萝饼撕开,凑去鼻边轻嗅,神情越发随意:“莫先生,您犹豫得可有点儿久啊。”
他眯起眼,凝在紫萝饼上的视线,忽尔转向莫子静,啧了一声:“这可真不像您。在我印象中,您可不是这拖泥带水的性子。怎么?疑心我有诈?”
莫子静呼吸陡窒。
然一息后,他拧紧的眉心,倏然一松,傲然昂首:“小侯爷又何必端出上官的气势?莫非智有不逮,以势辖制?”
话音落地,他的眸光飞快扫过身前屋后,末了,下意识停落于信封之上。
我中计了?
那一刹儿,在莫子静低垂的眉眼间,有一闪而逝的疑惑,似不明白,这封信,何以现于此处?
“罢了,看来先生是不肯动手,若再等下去,天怕都要亮了。”裴恕展了展袖,语声凉静,若夜雨敲窗。
随着话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进莫子静的视线,旋即,一片阴影突地当头罩下。
莫子静立时浑身绷紧,放在桌下的手五指簸张,青筋根根凸起。
“弟子服其劳,固我所愿也。”低沉若弦的语声,几乎贴着他的发髻,他甚至能够觉出对方口中吐出的热气,正喷在他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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