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是他矛盾还是自己矛盾,在他面前,我感到舒服、安心,彷佛做什么都不会有问题,我喜欢同他对话、找他拍马屁、卖弄知识,喜欢他因为我的话而喜,喜欢我们之间建立若有似无的交情。然而他一旦变脸,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就会油然而生,不安、忧郁和恐惧在瞬间将我淹没。
他毕竟是德顺王啊!在这个时代,那是用鲜血、用性命,用常人无法比拟的胆识和能力建立起来的地位,谁都不容侵犯。他可以对你亲和,但不代表你可以大胆随便;他有无数面具,用不同的面容面对不同的人,我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他,即使……他让我觉得安心。
这天,他帮我在古代上了最重要的第一课。
回到府里后,我和青倩先去见过爹爹和娘。
章侍郎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留着胡子,双鬓微霜,目光清峻,清瘦的身材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这样的人居然能在官场上混得那么好,也真是不容易了。
他们细细询问我们在花赏会里碰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而也许是之前的表态让青倩对我少了几分敌意,她并没说出我闹失踪的事。
晚上随意吃了点东西,我就回榻榻上去睡觉。
窝在棉被里,德顺王的影子在我脑袋里滞留不去,他的冷淡、他的笑、他的俊杰、他的聪明……他是第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男人,可惜身份不对、时空不对,我们在错误的地方遇见。
我不过随口说说的话,他都在事后一一挑出来要求我说明,这是否代表,他是个敏锐细心、不容人随便唬弄的男人?
他和建彬、六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都不同,不是我可以掉以轻心的人物,这分钟是温驯绵羊,下一秒就会变成噬人老虎,错估他的实力,下场会奇惨无比。
对他,我该存点戒心的,即使,他深深吸引我的心情。
不过,我在回程的马车里想清楚了,不去管他的态度和口气,他说的每句都是实话。我嘴巴讲面具,只当是说戏,随口扯扯,不认为它会和自己搭上关系;但他却用了很吓人的方式来暗示我,那些东西和我脱不了关系。
我当然知道面具很重要,问题是时代背景不同啊!我处的世界,人人躲在网络后面,写下满篇真心话,不怕人知道,我们习惯亮出真心,只是不习惯让对方知道这颗真心来自谁。除了政客,尔虞我诈、心机算尽,真的不是现代人的长项。
但……脱不去关系?难道他要我进宫内或者说,选秀会里,我注定要脱颖而出?他知道些什么?或者,他打算做些什么?估量不出答案,只好暂时将问题存在心底。
这个晚上我睡得很糟,一下子好像回到饭店的榻榻上,一下子以为自己躺在学校的宿舍里,时不时听见有人在身边低声说话。
翻翻覆覆,他在我的梦里出现,不管是古代或现代,不管是温柔笑着或严峻地瞪着我,他的每个眼神都让我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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