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是休息与调整,但对撒加而言,每次都是梦魇。
在那天后的每一次梦里,他都要一遍又一遍,重复与加深当初的......痛。
*****
寂静的夜晚,漆黑的森林,唯一的亮色只有那凄清的月光。
在弟弟倒下去的那一刻,撒加想也没想直接朝他扑了过去,无力的双手虽然接住了弟弟的身体,却无法承受这样的重量,两人一起狠狠地摔倒在地。
撒加的下巴磕在地上,上齿咬破了下唇,震得他眼前一黑。
他没管那阵阵眩晕,他小心抱住了弟弟的身体去摸那张苍白脸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里发寒,在同时他就想起父母被抬上岸的尸体。
......加隆死了吗?
他的弟弟......也离开他了吗?
“隆隆,醒醒,别吓哥哥......”
“隆隆,乖,不要睡了,快点起来......”
“哥哥错了,是哥哥不对,快醒醒啊!”
......
撒加语无伦次地喊着意思相近的话语,可加隆都纹丝不动地闭着眼睛。
不行,这样不行......他必须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救弟弟!
意识到这一点的撒加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力气大得几乎要在他的脸上留下红色刮痕,他开始用力地咬刚刚受伤的下唇,仿佛要将它咬烂,靠疼痛逼迫自己冷静。
他的眼睛在看到加隆遇险时就开始充血,撒加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已经变得血红血红,几乎要完全掩盖那宁静的海蓝。
又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撒加才看向加隆。
弟弟身上此刻几乎什么都没有,零星的破布遮挡不了什么。
他稚嫩的身体染着大量血红和浊白,撒加因为抱住他的身体手上和身上也染了不少,滑腻腻还带着一股腥臭味,恶心无比。
撒加的视线从弟弟的脸一路下移,他看到弟弟的一条腿呈现扭曲的弯折。
他试探性地碰上去,加隆发出轻呼,让他触电般收回手。
他瞪大着眼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侧头去看造成这一切的人。
那个暴徒的尸体还在,在他的脑袋被砸扁砸烂后,白森森的脊椎骨戳了出来,仿佛一朵盛开在血肉里的骨花,一颗眼球在旁观血淋淋地瞪着撒加。
本想狠狠踢他几脚的撒加抖了一下,他只有四岁,哪见过那么可怕的尸体?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立刻站起身去拉弟弟的胳膊,把他的身体往外拖。
年幼的孩子要拖一个和他体型相似的孩子很辛苦,撒加用了好大的力,花了好多的时间,才把弟弟带离了那具可怕的、仿佛会蹦起来继续伤害他们的尸体。
夜风吹在脸上干涸了泪水,漆黑的夜给撒加带来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看着弟弟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撒加的泪再次落下,他怕弟弟也会离开他。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去擦加隆的身体,他不敢去剥那个死状可怖的暴徒身上的衣服。
弟弟的身体本该是干净的,没有丝毫污秽的,此时却被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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