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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生死未卜(第1页)

一夜风花雪月之后,便衣们依旧围绕医馆左右,怎料第二日便衣

头子就让县里叫去,半晌回来时脸已肿的不像样子。卢旺见此情景顿感不妙,似是消息走漏,于是打算收拾行李,亲赴热河求个安心。正收拾着,忽然闻听院内嘈杂,出去一看,刘通带着一队人马拥进了院中,其间还有冤家卢正兴,手里似乎还提着个包裹。

“卢大夫,我给您带来了个好东西,您瞧瞧!”说罢,卢正兴甩手将包裹扔在卢旺脚下。一个球状的东西就滚进了正屋,卢旺回头一看,惊的扶住了门框。包裹里滚落的不是别的,正是王妈妈的头颅,已经糟烂了半边脸。

“怎么跟卢大夫说话呐?卢大夫您别介意,昨日于火车站附近杂草中发现一具无头女尸,后又在河边寻得头颅,幸有正兴指点,说像是您府上的使唤婆子,特拿来请您辨认。”刘通边说边笑,等着卢旺回应。

“非也,我未曾见过此人!我府上婆子前日已回奔了夫家!”卢旺强作镇定,身后的拳头已经紧握。

“那就请卢大夫把头提过来吧,我就上去拿了,免得脏了手!”卢正兴一脸嬉笑的说道。

“医者仁心,死者为大,尚需好生收敛!”卢旺边说着走进屋去,强忍悲痛将王妈妈的头颅裹好,迈着沉重的步伐险些跌落台阶,就要将包裹递给卢正兴。

谁料卢正兴虚晃一手,包裹掉落,头颅再度滚落。卢旺刚想弯腰去拾,卢正兴一脚踩住,对着头颅啐了口痰,骂道:“生前指定是个肮脏婆子,准是偷奸让人宰了!”

卢旺强压怒火,一本正经的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人已死,卢大人还是积积口德吧!”

“对对,听卢大夫的,把头拾起来装上!”刘通装作正经的说道,又冲着卢正兴使了个眼色,他这才骂骂咧咧的随手裹上。

“既然不是卢府的婆子,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刘通说罢,作揖告辞,带着卢正兴和一队人马向门外走去。这卢正兴边走边甩,临末了还大声喊了一句:“死人可比活人有用啊!”

片刻后只留下卢旺一人,呆立在原地。此时他心急如焚,不知自己的儿子身在何处,是否安全。来不及多想,卢旺转身回屋,装好行李背在身上,推开衣柜,打开暗门,顺着黑暗的台阶,走向了地道的深处。

翌日晌午,卢旺下了火车,直奔吴氏公馆。公馆门童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不耐烦的打开门,对着这个陌生人没好气的说道:“我家先生今日不见客,您请回吧!”说着就要赶人闭门,急的卢旺在外大喊:“吴醒,是我,你妹夫,卢旺!”喊了两声,窗户边就飞出来一只茶盏,差点砸中卢旺,气的他在门外破口大骂。没骂两声,公馆大门打开,门童照旧一脸死样儿,朝着卢旺摆摆手,示意他赶快进来,卢旺这才得以步入馆内。

这吴氏公馆不愧是洋人修建的,里面的装潢尽显西欧贵族气派,各式西洋玩意远胜卢旺的医馆,尤其是茶几旁的唱片机,个头几乎赶上卢旺了。门童看着四处观望的“不速之客”,咳嗽一声示意卢旺上去。

来到二楼,依然金碧辉煌,卢旺沿着地毯向里走去,费力的推开一扇门,就看到一个紧闭双目,瞧着二郎腿的男人。卢旺也不声张,走近男人,在他身旁落座。

“站起来!”男人突然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吓得卢旺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是逼不得已才来找大舅哥的,变故太大,请大舅哥支招!我...”

“六年前你拐走了我妹妹,气的我父母险些丧命!成婚后你有抛下结发妻子,音讯全无,如今你害死了我可怜的妹妹,怎么还有脸到我这里,你给我滚,给我滚!”说话间吴醒猛地起身,抄起桌上的貔貅就扔了过去。而卢旺也不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片刻血液就从头发淌下。

“我儿子不见了!我求你帮我找找!”卢旺说着扑通跪在地上。

“你给我滚啊你这个王八蛋!”吴醒又是一个砚台飞去,卢旺依然不躲,鼻子几乎裂开。吴醒见状气的倒在沙发上,嘴止不住的颤抖,泪水也在眼眶打转。

这一坐一跪又是一个时辰,吴醒这时也平复了心情,拿起电话沉沉地说道:“把孩子带上来!”听到这,跪了许久的卢旺眼里突然有了光亮,想要起身却腿脚麻木,只能扒着墙艰难起身,兴奋的望着门外。不一会儿,管家抱着一个孩子走进屋内,卢旺一把上前抱过孩子,也不顾头上的鲜血,一个劲儿的喊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怀里的孩子确实十分抗拒,挣扎着大哭,卢旺这才仔细瞧了瞧,眼前竟不是当天夜里的孩子了!

吴醒看出了卢旺的疑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冷冷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你这混蛋靠不住,我那傻妹妹到死都还要把孩子托付给你!我已经失去了妹妹,不能再失去外甥了!你那个孩子是我买来的!”

“可是王妈妈说...”卢旺对此依旧不解。

“你个狗娘养的,我妹妹临死你都没回来看一眼!她在上海等了你五年啊!你就找了个寡妇去陪她!我可怜的妹妹,客死异乡啊!”

“我想把我儿子带在身边,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卢旺郑重的说道。

“你害死我妹妹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外甥吗?!你别做梦了!你再也别想带走一个我们吴家的人!你马上跟我滚!”

卢旺见事情没有转机,眼前的儿子又不认自己,瞬间失了魂魄,瘫坐在地上。吴醒示意管家抱走哭闹的孩子,卢旺一脸的不舍,他拥有却又不再拥有了。

最终他还是艰难的支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出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吴醒说道:“王崇山已经死了!”一句话直接让吴醒站起身来,而卢旺只留下了蹒跚的背影。

待到卢旺返回医馆,刘通早已带人等候多时。见到头破血流的卢旺,刘通是又惊又喜!箭步上前搀扶,卢旺到家已是心如死灰,直接倒在了院中。

随行的卢正兴一脸兴奋,对着刘通说道:“天赐良机啊,这混蛋死在自己家里可没人怀疑啊!”

“为时尚早,这小子背后的人还没出来呐!来人,去把县城的洋大夫请来。”刘通冲着身旁的随从命令道。

迷蒙之中,卢旺似乎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妻子,他跪在妻子面前,泪流满面,不停的道歉,为他不辞而别,为他报仇心切!而妻子只是微笑的面对他,指了指身后。卢旺扭头望去,刺眼的金光难以直视,瞬间惊醒时,眼前就只有皮特朱,见到卢旺醒来,洋大夫高兴的手舞足蹈,而一旁的卢正兴一把推开洋大夫就要审讯卢旺,皮特朱冲着刘通一顿“NO、NO”,刘通一个眼神示意,卢正兴悻悻退下。

“老天保佑啊,卢大夫福大命大,可要好生休养啊!来人啊,把卢大夫伺候好了!”刘通假模假样的说道。随即招呼便衣头子,安排人一刻不离,看住卢旺。

数日后,在便衣们的精心“照料”下,卢旺逐渐恢复了起色,开始下地行走。扶着台阶来到院内,看着满院飘零的落叶,肃杀的秋风吹过,一丝凄凉划过卢旺心头,忽然耳畔想起一句话:“爹爹您别哭,妈妈说让我好好孝顺您,为您养老。”他转身寻找,却只看见一群痞子在盯着他,卢旺只能闭目站在庭院中心,回味秋风中的一丝温情。

当天夜里,有人趁便衣换防,甩进院内一个包裹,等便衣们反应过来,人早就没影儿了。有胆大的拿着火把缓缓靠近包裹,想要拆开瞧一瞧,嘈杂的声响惊醒了卢旺,他披衣来到院中,看到便衣们围在一起,于是挤过去一看,包裹里散着半件小孩的衣服和一个信封,卢旺伸手去拿,吓得便衣们连忙后退,便衣头子颤抖着声音说:“卢大夫,这深更半夜丢进来半截子小孩衣服,怕...不吉利吧!”卢旺也不管他,拿起包裹径直走向屋内。

掌上蜡烛,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那孩子的临走穿的褂子吗?再拆开书信,里面只有一个缺了三指的手印和“明日西山城隍庙”几个歪字。“三指?”卢旺心中泛起疑团,眉目紧缩,“难道是...”思索片刻后,卢旺惊的瞪大了双眼,手上的书信也飘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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