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迁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行,我不进去,不过虽然是私事,相信万律师也会以大公的心来处理的,毕竟您是做过十几年的法官的人。”
万鸿不置可否,转身进了办公室,房门关上之前,梁迁听到发胶男发出浮夸做作的笑声,还问万鸿,表叔,你招的都是什么律师啊,简直是一群流氓,还吓唬我,以为我不懂法吗?
你懂,你最懂,你就是个傻逼。
梁迁在万鸿办公室外面找了个空的工位坐下,一开始是愤怒生气,后来演变成对段星河的担忧,生怕万鸿偏袒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远房亲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终于开了,发胶男像只愚蠢的大公鸡,趾高气昂地走了出来,高兴地说:“表叔,咱们也好久没见了,这次看你的面子,就不追究打人的事了。视频呢我也删了,你说是我误会了,那就算是我误会了,只不过我跟房灵盼结婚四年,感情一直特别好,她突然从沧市跑来渔州,要说没有一点猫腻,嘿——我不信!还有送出去的衣服,手表,哼!”他别有深意地、轻蔑地看了段星河一眼,“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还让我抓到,那对不起,表叔,就算是看你的面子我也不能忍。”
梁迁“啪”地将手机扣在桌子上,弄出不小的动静。发胶男看到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却也不敢继续挑衅。
“这位大哥,”梁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灿烂笑容,“古人云,反求诸己,有些事呢,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尤其是夫妻关系。这么着吧,我给你指条明路,印度神油了解一下?”
发胶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瞪着他看了两秒,脸皮逐渐涨红了,语无伦次地蹦出些脏话,万鸿无奈地说着“好了好了”,按着发胶男的肩膀往大门推。
摄影师倒是学乖了,走之前不停赔笑,一个劲说“都是误会”。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梁迁跟段星河两个人,梁迁扭头看他,感觉心里一下子静了,先前的愤怒、担忧、震惊,还有戏耍发胶男的愉悦,顷刻间都烟消云散,只剩一缕盘亘的温柔。
段星河嘴角的伤痕比先前更明显,肿了紫红色的一块,梁迁问:“万律师为难你没有?”
段星河摇头。
发胶男气焰嚣张的态度,很难令梁迁相信万鸿的正直,待要追问,远远看到万鸿走过来,便对段星河说:“到我办公室去吧。”
第14章
“疼吗?”
段星河刚进来,梁迁就利落地转过身,右手越过他关上房门。
这个动作制造了暧昧,使得段星河被困在办公室木门和梁迁的胸膛之间,梁迁若无其事,段星河却微微耸起肩膀,似乎有点紧张。
“不疼,小伤。”他回答。
梁迁默默审视段星河,空气里安静了几秒,随着“咔哒”一声落锁的动静,他收回手臂,示意段星河坐到沙发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那个发胶男,你认识?”
段星河一愣,大约是“发胶男”的形容让他觉得好玩,眼中浮起一缕笑意,他点了下头,却迟迟不肯坦白两人之间的纠葛。
梁迁单刀直入地说:“我早上看见你和一个女人在北京路吵架,昨天还看到你从她的玛莎拉蒂下来。是不是那人的老婆?”
段星河无法再隐瞒了,避开梁迁的目光,“嗯”了一声,说:“我在沧市的最后一份工作是酒吧服务生,房姐经常来酒吧玩……她……”
“她喜欢你。”
段星河自嘲地笑:“不算吧。”
梁迁换了个说辞:“她想包养你。”
段星河默认了。
“你在酒吧干了多久?”
“三个月。”
“那女人送了你很多礼物?”
梁迁有点控制不住,明知自己越界了,却忍不住要问,段星河的过去像一个漩涡,深深地吸引着他,他想探明里头到底是什么光景。
“我都没收……只收过小费,她给的比别人多。”段星河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坐姿有些僵硬,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沉默片刻,他忽然扭过头,对梁迁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那笑容里有许多辛酸。
“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梁迁皱着眉,体会到一股百口莫辩的焦躁,他站起来,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然后回到段星河身边,抬了抬眉毛,示意他把脸凑近一些。
“不用麻烦了,不严重的,”段星河仍在推拒,梁迁不由分说地捏住他的下巴,往左轻轻一扭,让他嘴角的淤青出现在视野正中,然后举起气雾剂,小心翼翼地喷了一下。
段星河不讲话了,抿着嘴唇,又长又直的睫毛盖住了明亮的眼睛,他被迫仰着头,急促的呼吸喷在梁迁的指尖,带着轻微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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