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进来一年多,除了居委会大妈找她填过什么表格,很少有人上门。房租和各种生活费用,都用手机搞定。水管没坏,煤气没漏,房东都懒得来见她。“咚咚,咚咚……”敲门声惊醒了馒头,它倏地跳起来,竖起耳朵,瞪着眼睛,汪汪大叫。“602,家里有人吗?”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602,这是冲她来的。凌朵踮起脚尖,从猫眼看出去,门外是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我们是胡同派出所的,有人举报你家私藏危险品,请开门接受调查。”凌朵一脸懵,她藏了什么危险品?馒头?私藏危险品,那可不是小事。凌朵慌忙解释:“你们误会了,我是守法公民……”“你先打开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谁报的警?”凌朵攥住把手不肯开门,突然听见门外响起理直气壮的声音。“警察同志,我是楼下502的住户,我举报她在家里养狗,危害居民的人身安全。我老婆怀孕三个月了,被狗叫声影响到神经衰弱,我要她赔偿我们的产检费用。”凌朵觉得莫名其妙,她才把馒头接过来几天,怎么可能吵到他老婆神经衰弱?她隔着门大声说:“宠物狗怎么变成危险品了?你这是报假警!”孕妇老公抡起拳头,“嘭”的一声砸门,吓得凌朵浑身一哆嗦。“我报假警怎么着!房东不许养狗,你不也偷养了!”“这是我朋友养的狗,他出门几天,暂时放在我这里……”“那也不行……”警察叔叔听不下去了,质问孕妇老公:“你确定她家里有危险品?”“宠物狗不算危险品?非得等它咬人才构成危险?”“邻里纠纷双方协商解决,你适可而止,明天来所里一趟。”警察叔叔懒得跟他废话,转身下了楼。孕妇老公没讨到便宜,气得破口大骂。凌朵好几次都忍不下去了,但又不敢给他开门。这时,他家孕妇一手扶腰,一手撑着楼梯扶手,挺着三个月的肚子,慢悠悠地晃上来。“老公啊,这种人不讲理的,你跟她说不通。哎呦,我肚子好痛,我不行了,喘不过气了。”“大家快来看啊,这都闹出人命了……”话音未落,凌朵看到久未露面的房东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他满头冒汗看向孕妇:“咋回事啊,你爸妈半夜给我打电话,非要让我过来看看。”夫妻俩铁了心要赶走凌朵和馒头,添油加醋地喊道。“她养狗扰民,不听劝阻,还要动手打我们……”“我什么时候打人了?”凌朵连忙叫住房东大叔,“刚才警察同志可都看着呢,我根本就没开过门。”“啥,警察都来了?”房东擦了把汗,看到孕妇疯狂表演浑身抽搐,不胜其烦。“汪汪!”馒头受到惊吓连声大叫,房东听到狗叫,满腹怨气全都喷向凌朵。“都别说了!小凌,你搬走吧,这房子我不能租给你了。”凌朵愣了下,她真没想到,这就是房东的解决办法。“我的租房合同还没到期,你这是无理的要求。”“但我说过不许养狗,是你先违约,现在邻居都对我不满,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夫妻俩异口同声地叫好:“让她今晚就搬走!”凌朵气得头晕脑胀:“这深更半夜,你们让我一个女孩子搬去哪儿?”房东犹豫了,凌朵好歹给他交了一年多房租,现在非逼着人家半夜搬家,有些说不过去。“赖着不走是吗?那谁也别睡了!”孕妇老公刚被警察训斥,无论如何都得找回面子。孕妇一屁股坐在楼道里,扯着嗓子大哭大叫。“没天理呀,一个租房的都敢这么欺负人!我怀着孩子容易吗?我天天睡不着觉,吃不好饭,我的孩子生下来要是发育不好,我一辈子都不能饶了你……”孕妇老公跑上跑下,吵得周围的邻居都睡不好觉。“都来评评理啊,这丫头养狗扰民还有理了,警察来了都收拾不了她,还往我身上泼脏水……”邻居们睡眼惺忪,还没搞清楚状况,都围过来指责房东。“大家多少年的邻居了,你不能为了那点房租,就偏袒自己的房客。”“咱这小区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万一哪天狗咬到人了,还得是你负责。”房东被念叨得快疯了,对凌朵仅存的那点怜悯也烟消云散。“行行行,我这就让她走。”房东火冒三丈,冲到门口朝凌朵吼:“听见没有?立刻给我搬走!”凌朵憋得胸口疼:“我租房子怎么了,一分钱房租没少过你的!我一个人背井离乡,就活该被你们欺负?我偏不走,就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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