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死时连尸身都不会有的,不会像这些幸运的凡人让三四亲友抬来山上喂鸟,乐得自在随缘,更别提丧器礼乐、纪念典祀,还有这些可爱的彩色小旗。就只能向空虚凭吊,他兄再寄一枚空舟当作衣冠流冢,顺水推向东海。“无事。”岚间回握住百谷:“如今我知道他在哪里,也知道他不能回我……唯一所求,想知自己是否四处迷津,离了本心。”二人原本是同生灵胎,天之恩赐,能体会其他神明没有的亲情,结果……倒比别人更寂寞。若我原本就是孤身一人,没有对比没有羁绊,是不是要更好些呢。“那你还恨他吗。”百谷心里难过,小心地看着他。岚间却看着手心短浅的纹路,微微蹙眉:“恨?有时神明也不能懂,有时候也如人一样的不甘。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当真是为那早晚入土的凡人?我恨他吗,可我要死了,唯一能留下的,是我曾经有个弟兄。”信徒不会成为见证者,亲人会。他手心里突然接了一滴水,落下一滴饱足的透明圆珠。“……”岚间看百谷的眼角发红,湿睫粘着,眼珠韵结一层水汽,问他:“为什么。”百谷在胳膊上蹭了两下脸:“给气的。”岚间收回手来,把他的泪攥在手心。“我也许早去,也许比你久活,先想想自己吧,何必为我伤感。”百谷冲他叫:“既是去日苦多,来日无长,何不像津滇那样痛快活,去做喜欢的事情呢。”岚间迷茫不已:“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百谷便问他:“那你喜欢这个世上吗?”穿过死者的嶙峋琵琶骨,岚间看了良久的沉寂山河。“喜欢。”——————论坛开啦,我的小宝贝萌回来了吗雪衣雪发,岁暮孤影。他仍旧有依恋,平日的沉默是因不舍与不堪而难言。百谷就算听了这样的事也没有身份去抚慰与宽恕,早在他出生在水村江浦前,悲欢嫌隙已然发生,惨落的下场由更高的神明来命定。语色平白,他酝酿不出半句,单单跟着岚间,心里无奈地往前去。凡人的命大抵如此,道不明理不就,还是得扛着头往前走。既出天葬林,百谷眼亦明,光复相照,屏障破,风露侵游。再看岚间,他还是相当平静,对甩开离合成就的阴郁得心应手,再用“不舍”和“依恋”形容他,便是无中生有的妄议。丈地之外便是第二道牙牙门,因缀着白狼王的犬齿得名。第一道门立在山脚,喻义斩断人祭与世人的联系,这第二道立在殿前,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是自己。那里岱耶的眼目全然注视,须得小心翼翼。岚间心想岱耶说不定又要使那折磨人的法子,以柔和为表象,实则施以酷刑,就提醒他:“往上没有肆意休息的时候了,多穿件衣服,再吃口饭吧。”到了。早前天际的一条冰白玉龙已伏在双足之下,为此脚趾磨出泡来,饥渴难耐,路上多次三番的变故让百谷疲乏得不似当初心态。他手指不利索地拆下头巾梳了遍头发,这些日子又长长不少,只能不断编挽起来,露出一截比雪还白的脖子,银的耳坠碰着镯子叮当乱响。岚间伸手把一缕遗忘的乌发塞回他手里。“多谢……你说,山神会怎么对我呢。”百谷心浮不定,“他淹死我全寨的人,可能也不会放过我。”山神不会喜欢任何人,这种担心实数多余。岚间道:“不是可能,是肯定。别整日不知好歹了。”“嘁,无情。”百谷把这些天露宿染脏的衣裳脱下来,换成彩织银线做成的蓝衫,转了圈问他:“还成不?”“山风甚冷,再套上袄。”九鸩哥花了大价钱买了长裘,百谷裹后上就像个站起来的大狐狸,毛绒绒的一只。“从此开始,就是你一个人的路了。”岚间让出大道:“此途行久转难,群峰云高,你能到这里也是一种修行。”岚间一取回本领,百谷马上感觉到冰锥刺骨的寒冷,抱着胳膊接连打两个喷嚏,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耳朵。他的情绪敛回骨子缝里,冻得耷拉着肩膀,专心抵抗烈风。危楼正寄岩上,攀云乘日,殿前长梯纡回九折,长旗震荡,门殿开凿巨石刻出浩大神像,昭告天下之百姓:此乃圣地。神圣么?百谷对洞乌拉瓦火烧之夜的记忆还是模糊,还是想不通,余有蔓发的残愁。岚间看他慢吞吞地收拾,直问道:“想说什么就说。”“……我想了,若是津滇被囚,我理该把他赎出来。”百谷转着手上的镯子:“用什么代价都好。这样,他能陪着你去找找治病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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