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不能入内?”霍去病皱眉问道。“大司马恕罪,难民的去处县令正在安排,很快就会有人来将他们领去。”游缴恭敬道。霍去病盯着他,目光难测,“若我一定要领他们入内呢?”尽管身份地位悬殊,游缴却是丝毫不让,“卑职奉命守住城门,只知恪尽职守,请大司马恕罪。”未料到这个小小土城中的小小游缴竟有如此勇气,霍去病未再说什么。子青抬首,似乎想说什么。“没必要为难他们,我去寻县令。”不等她开口,霍去病便道。子青默默点头,将马背上的两个孩子抱下来,复交到他们父母手中,自己牵着马跟着霍去病身后进了土城。广牧土城并不大,他们不用问人便寻到了县府所在,正欲入内,恰见几人自内匆匆出来。为首一人迎头看见霍去病,毫不迟疑,干脆利落地行了个军礼——“卑职参见骠骑将军。子青在旁看着此人,又惊又喜,“缔素!你怎得在这里?”霍去病扫了眼缔素所穿衣袍,已猜出他的身份,微笑道:“你是广牧县尉,什么时候来的?”“卑职前年调任此地。”县尉在辖县内掌管军事,秩俸二百石至四百石,若在别的郡,这官职也算不差,但在朔万郡,却委实算不上好差事。“正好,我问你,城门外头聚集了甚多难民,为何不让他们进城。”霍去病沉声问道。“回禀将军,这是无奈之举!”缔素眉头深皱,禀道,“八日前渠搜县内凌汛,死了不少人,也有逃出来的,但发现百姓中不少身患疫病,传染极快,死了不少人。”“是何种疫病?”子青颦眉问道。“我并未亲眼所见,听说身上会起黑斑,大小不一,许多人挨不过三日,短短几日便死了近百人。”这是何种疫病,竟然如此烈性,子青骇然而惊。霍去病问道:“可有向朔方郡守禀报?”“听说医曹椽史已带了人去,给其他县也下了死令,发现疫病者无论身份,不惜代价,即刻圈禁。县令大人己为了此事在城东面腾空了两个里,专门接纳逃难者。县令大人不让他们入城,就是担心将疫病带入城中。”缔素微微呼出口气,“还好,我一直派人在探查,广牧县内还未发现这种疫病。”“你这是要去何处?”子青见他身后还跟着几名门下贼曹。“方才游缴来报,西南面决了口子,我得带人去看看!”缔素看上去很头疼,广牧县人手实在有限。“我跟你去!”子青想都不想就道。霍去病奉命驻守朔方,眼下黄河凌汛,自是不能置身事外,道:“我跟你看看!”他转头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到妥当的地方,然后先行去歇息。骑上马,沿着来路奔去。子青的雪点雕和霍去病的玄马自是比缔素等人马匹要神骏得多,两人奔在了前头。此时不用像来时那样慢慢走,不消半个时辰,眼前再无路,仍是一片茫茫接天的水。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是方才经过的地方,子青勒住雪点雕,看着被河水淹没的道路、田地、房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房屋多是夯土打实的墙,这般被水泡着,过一日半日便尽数毁了,那是多少人眷恋而守护的家,就这样毁于一旦。缔素未看见其他人迹,松了口气,“幸而前日就传令乡长、亭长,让附近乡里的人全都撤走,虽然撤得拖拖拉拉的,总算是都撤出来了。”一条黄狗在水中奋力游着,朝这边靠过来,好不容易爬上实地,甩甩身上的水。还有几只老鼠湿漉漉地自水中蹿上来,黄狗冲着它们吠了几声,而后精疲力竭地躺倒在树边。老鼠窜入草丛之中。子青看着那些老鼠,愣了下神……三人折返回广牧土城,此时城门前的百姓己经聚集得越来越多。县令也已回来,见到霍去病连忙向他施礼。“眼下城外那些人,你如何安置?”霍去病不耐虚礼,先问他。县令也在烦恼此事,“有许多并非是本县百姓,从别处逃了来的,我已经挪出两个里来安置,可还是不够啊。”“再腾出两个里来,或者在城中找处地方安置他们。这时候还冷得很,让他们在外头过夜,非得冻死几个不可。”霍去病下令道。“将军!不是卑职不愿意,可眼下渠搜县疫病蔓延,卑职担心……还是不让他们进城的好。”县令道,“否则万一疫病扩散开来,不堪设想。”听县令说得也甚是有理,霍去病思量片刻,道:“既是如此,他们一直呆着外头冻着也不行,你派人再去腾出两个里来安置,要快!另外,再派人取粮施粥,保证一日两顿。”他的命令简单明了,但县令却立在当地,面露为难之色。“怎么了?”“在下并非存心违抗大司马,但是……一旦这里开始施粥,必定引得更多的人前来广牧。广牧只是个小小县城,粮仓储备有限,根本支撑不住。”“你放心,我亲自去向郡守说明此事,会有人运送粮草过来。当务之急,你先安置好灾民。”“诺!”县令急急带人去了。霍去病皱眉想了一瞬,心知灾民只会越来越多,此事拖不得,须得尽快赶往朔方郡守处,迫他送粮送钱才行。此番朔方郡内多处凌汛,疫病蔓延,此事也须得尽快告知陛下。他立即写一封信赎,用赤白囊装上,遣一名游缴速速送往长安。赤白囊又被称为“奔命书”,紧急公务才可用。“我马上启程去朔方县找郡守。”他看向子青,如今她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连夜奔驰恐怕吃不消,“你留在这里等我。”子青轻点下头,“好,我留在这里帮忙,你路上小心!”此时已经入夜,缔素担心霍去病对朔方郡道路不熟悉,唤来一名游缴,命他与将军同行。子青便将自己的雪点雕让给那名游缴。霍去病伸手轻轻抚弄下她的脸颊,不放心道:“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很快回来。”“嗯。”子青目送他们消失在夜色中。179琴音未绝(四)甘泉宫中,舞姬们轻歌曼舞,为首者是刘彻最为宠爱的李美人。自狩猎时李敢被杀、霍去病被逐,数日以来刘彻的心情都极为低落。李美人费尽心思排练了一出舞曲,亦是盼着能博刘彻展颜开怀。刘彻斜靠在龙榻上,双目虽然是在看着舞蹈,但神情木然,也不知他心思落在何处。底下的臣子都知道他心情沉郁,无人敢开口说笑。卫青默默而坐,同样是面有郁色。一连数日他都在想寻个刘彻心情稍好的时机,方可以替去病说情,可刘彻始终沉着脸。看着刘彻,他能明白陛下对去病的不舍,去病自小在宫中进进出出,性情脾气与陛下倒有七分相似,深得陛下的宠爱。对于陛下来说,去病并不仅仅只是他手中的绝世利器,而算得上是半个儿子。所以,陛下也才会如此震怒,久久不能释怀。想到这层,卫青暗自长叹了口气,他不敢贸然劝谏,也正是因为这层。时机不对,反而会使陛下的怒火燃得更凶。“陛下,朔方郡有急奏到,是大司马骠骑将军差人送来的。”因见是被称为“奔命书”的赤白囊,又是大司马骠骑将军所奏,内侍不敢有丝毫耽搁,冒着打断歌舞的风险,向刘彻禀道。刘彻骤然坐正身子,急道:“快呈上来!”“诺。”李美人见陛下有公务,遂停了舞步,丝竹之声戛然而止,她带着众舞姬悄然无声地退了下去。卫青就在刘彻下首近处,将内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也不愿再掩饰,挺直背脊焦急地望着殿外。奏报的人快步上殿,跪下,自怀中掏出赤白囊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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