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把衣服裤子的吊牌剪了,叠好放进袋子里,姥爷在一旁摇头:“男孩儿在这个年纪最好面子,不会捡别人不要的衣服。”“你没看见他穿这么少?面子没有身体重要,”姥姥瞪了姥爷一眼,把袋子塞给方书云,“我买的是180的尺码,他应该能穿吧?”方书云有些为难:“姥爷说得对,拾肆不会要的,我了解他。”“当真?”姥姥蹙起眉头,“期中的时候去开家长会,我看他校服校裤都短了一截,就算家庭困难,家长也不该让孩子冷着冻着呀……”姥姥哀叹起来,方书云安慰了一阵,她好些了,方书云自己却不太好受。班上男生长高的有不少,只有祝拾肆没换新校服,因为要花钱。方书云默默观察他,发现他在食堂吃饭只吃一个素的,草稿纸用铅笔浅浅写一层再用中性笔写一层,以前他最爱吃甜食,现在看到甜的东西扭头就走,说嫌腻,不喜欢。“姥姥,你别担心他,有我在,不会让他受苦。”方书云这样劝解,但心里是没底的。他的零花钱尚且丰裕,能改善祝拾肆的生活,但对方领不领情又是另外一回事,祝拾肆向来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对他示好的方式不对,适得其反。祖孙闷闷地坐在楼下,楼上,书房开了个缝,祝拾肆在门边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他回去桌上趴着,又埋在臂弯里红了眼眶。后来方书云上楼,提着装衣服的袋子,祝拾肆故意跟他扯些有的没的,分散他的思路,直到离开,方书云也没把衣服给他。闲扯的时候,祝拾肆本想问他的弟弟去哪儿了,但一问就暴露了他在八月三号来过方书云家看到他们吵架的事实,于是祝拾肆把这事和这人都抛在了脑后。也因此在十一年后,方听突然说起两人见过,并收到了信物,祝拾肆没这个印象。从方书云家做客回来,孟棠也在家,正在清洗祝拾肆小姨弄脏的衣物。母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话想说。孟棠先道:“愿愿,你有事想告诉妈妈?”“嗯……”祝拾肆放下书包,里面装着方书云姥姥硬塞的绿豆糕和桃酥。“我想去上职高,”祝拾肆想了一下,改口,“不,我要退学,去打工。”孟棠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傻孩子,妈妈正想告诉你,妈妈找到挣钱的门路了,你安心读书,上补习班,考大学,念你喜欢的专业,做你想做的工作,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门路?”“是的,”孟棠点点头,继续揉搓盆里的脏衣服,“那是件妈妈擅长的事,也是喜欢做的事。”晚上,祝拾肆知道了孟棠口头所说的门路,其实是摆一个流动的夜宵摊。孟棠的确擅长做菜,也会做很多夜宵,至于她喜不喜欢卖夜宵,祝拾肆认为是不喜欢的。她做了五年中学老师,结婚后又当了十六年家庭主妇,生活半径很小,环境也单纯,要在活动的夜宵摊上跟三教九流的客人打交道,还要躲着城管,着实为难这个内向寡言的女人了。夜宵摊开起来之后,尽管日夜操劳,琐事缠身,孟棠从未抱怨过一句,还是像以前那样安宁平和。她给了祝拾肆足够的生活费,帮妹妹请了护工,默默地把所有事情处理得妥帖有序。唯一可见的变化,是她那双柔软如绸缎的双手变得像麻布一样粗糙,指节像发泡的甘蔗一样粗大。祝拾肆在这双手的庇佑和安抚下,打消了退学的冲动念头。他想起爸爸去世的那个八月,没看见妈妈掉过一滴泪,她只是不断翻着以前的照片,不断把祝明长的旧衣服找出来缝缝补补,或者整夜看着祝明长做的星球模型发呆。祝拾肆除了听孟棠的话,除了更加发奋地学习,其余什么也做不了。方书云始终陪着他,他们一直在同一个班,一直是同桌,一起学习,一起回家。繁重的课业压住了伤痛,冬去春来,过了夏天升上高三,平淡如水的日子在高三上期的一个早自习有了波澜。“昨天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太难得了。”方书云一边帮祝拾肆收作业,一边朝他说道。祝拾肆颔首,表示他听到了,方书云埋头整理练习册,没注意到祝拾肆靠在讲台边扶住了额头。方书云继续说:“他问我认不认识名字是一个力和一个竖的人,我说不认识。”祝拾肆倚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对方书云弟弟的印象几乎没有了。“我说认识的人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他又说那个哥哥眼睛里有红色的斑点,我心想斑点?就跟他说不知道,挂了电话后才想起你,那是你眼睛里的红痣,我本想再打给他,他那边停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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