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慢慢地往上走,顶楼的地面一寸寸落下去,倒在地面上的美人面孔一寸寸浮上来。美人发髻间簪着迎春花,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头埋在层叠的藤黄纱质衣袖里,手伸在楼梯栏杆之外。这姿势潇洒,美人却闭着眼眸,无声无息,如同睡在一幅画卷里。云川端详此人片刻,得出结论。是昨晚的那个美人,白日里好像比夜里还更美些。不过她此刻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十分危险。阿福紧赶慢赶,终于跑到四楼,一抬头望见杵在楼梯上的云川。他自以为终于赶上,捏一把汗准备唤云川下来,云川却呲溜一下跑上楼去。他心道不好,连忙撒腿追上。只见顶楼地面之上躺着沉睡的温姑娘,云川猛扑在温姑娘身上掐她的人中,边掐边推,喊道:“醒醒!醒醒!”阿福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昏过去。这可是摘月楼双煞之一的温美人!还是白天的温美人!这厮白天心情奇差,昏昏沉沉走哪儿睡哪儿,谁把她吵醒就跟刨了她祖坟似的,劈头盖脸就要挨一顿臭骂!越到晚上她反倒越精神越平和,简直就是个活夜猫子!而此刻摘月楼一大怪人“夜猫子”,正在被摘月楼另一大怪人“算呆子”奋力摇晃。这当真是唱戏的拿刀——出了大乱子!“祖宗啊快撒手别摇了!她不是晕倒是睡着了!”阿福哀嚎一声,这句话话音未落,美人就面色阴沉地睁开了眼睛。云川停止摇晃,欣慰道:“你醒了吗?”美人双眼布满血丝,躁郁之气简直要掀翻屋顶,她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温美人竟然一眼看出来云川脑子有问题,真是慧眼如炬。阿福眼看局势已经无法挽回,未免被迁怒立刻噤声,慢慢倒退离开此处,悄无声息地下楼。想了想又不大放心,阿福便躲在楼梯上伸长了脖子听墙角。顶楼之上并无别人,阳光从周围一圈窗户里落进来,云川扶着温辞的肩膀,满头白发光芒闪烁如历经一场大雪,风尘仆仆而来。她眼睛明亮,为了看清温辞而凑近:“你认识我吧。”温辞冷冷地望着云川,并不说话。美人眉间花钿眼尾朱砂,衬着一双明眸比朝阳耀眼,华丽妆容完全被骨相压住,半点俗气也无,只是华贵。因为这凌厉的华贵,看起来难以亲近。美人淡漠道:“我不认识你。”“昨天我们见过。”“昨天?有这回事吗,你做梦呢吧。”“不是梦,在橘子树旁边。你忘了吗?”“我忘了?”温辞话里有笑意,却又仿佛咬牙切齿,她一把掀开云川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起身就准备离开。云川立刻跑去占着楼梯口的位置。温辞眯起眼睛:“你算什么,也敢堵我的路?”云川对温辞话里的讽刺毫无察觉,她一派天真而执着地说道:“是啊,这就是我想问的,我是什么人呢?”温辞沉默地望着她,继而微微移开目光,从她的肩头向后看去。楼梯下的阿福对着一小块栏杆来回擦,时不时瞄他们一眼。而在更远的地方,许多仙门弟子正在楼内走动,面目陌生的客人热烈讨论着魇师盟会,来往的小厮伙计大声喧哗。云川就在这一派和平的,温暖的景象旁边,仿佛完全不曾察觉其中的危机四伏。那可是针对她的危机四伏。怪不得这人几十年里一直不肯下山,就她这种做派,就算名声最好时下山都能到处惹祸招殃。温辞偏过头似笑非笑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配跟我说话?你可知外面的人想同我说话就要先花白银千两。而楼内的人要想跟我说话,就要伺候我,供我驱使。你占了哪样?”“都不占。”云川回答得很快。温辞一字一顿道:“那就给我滚。”二人的对话结束于此,阿福眼观鼻鼻观心,听着耳边蹬蹬蹬的下楼声,偷偷一瞥便看见了温辞走远的身影。他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纳闷,方才这温美人明明是叫云川滚,怎么最后自己下来了?而且这会儿温美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像个男人,难不成是睡哑了?他转过身抬头看去,云川还站在顶楼的楼梯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于是阿福收了抹布几步跑上楼,苦口婆心道:“你问的都是些什么怪话,发疯也别找温辞啊!她可不是好相与的,今日这么嘲你两句就走掉,已然是高抬贵手谢天谢地了!”要是换了别人,白天吵醒瞌睡的温辞,还没头没脑地问一堆奇怪的问题,温辞不把人怼到无地自容决不罢休。这回温美人虽然也没几句好话,却也没发脾气,真是新奇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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