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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第1页)

这些美好想象,让她总以为,只要回到这里,就能够摆脱那些阴影,就能够从那泥泞中,竦身一摇,就此重生。可是没有。她没能重生。轮椅慢慢的被推入客厅,将整个房子的布局,尽收眼底。卡其色的沙发,红木色的餐桌、晶莹剔透的吊灯、还有曾在她记忆中,出现过的白色窗帘,阳光从窗户倾泻,白色窗帘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莹莹的时光碎片。也许是窗帘的摇曳声,似乎吸引了楚幼宜的注意,又或许是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里,即便此刻她什麽也不懂,但却还是鬼使神差的,从蜷缩着的身体里,探出脸来,目光注视着窗台的方向。那天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在此时恍惚重叠。但悲哀的是,再没有耐心哄她的父亲,还有温柔抱她的母亲。她呆滞的注视着窗台,在这一瞬里,所有的声音都被她的大脑隔绝。“看什麽呢幼宜?”沈闻崇微靠在她耳边问。楚幼宜不答,只是呆呆的看着阳台,嘴边呢喃的说了声:“不哭。”“嗯?”沈闻崇没听清:“什麽?”她的瞳孔里,似乎还能依稀倒映出那副温馨的画面,她被妈妈抱在怀里,爸爸在一旁哄她,她被宠着、被爱着。楚幼宜的目光呆滞,脸上明明毫无表情,却偏偏格外的让人觉得悲凉。她喃喃道:“幼宜不哭了。”楚幼宜的神色不太对,沈闻崇难免担心她,低声问:“怎麽了幼宜?”楚幼宜还没来得及说什麽,拿着水枪的小男孩又突然出现,对着楚幼宜又要喷射,嘴里振振有词说:“打你打你,奥特曼要打败怪兽!”还好这次沈闻崇眼疾手快拦得快,李玉芬也忙在一旁,喝声说:“谦谦,还不快放下,这是你姐姐。”她的斥责并不严厉,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教导。说完,又接着和沈闻崇连连道歉:“沈队长,不,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孙子谦谦,才九岁,从小,被他妈妈宠坏了,调皮,调皮的很。”沈闻崇微笑着说没事,却将“宠坏了”这三个字眼放在了心里。这一句“宠坏了”,格外的讽刺。他被宠坏了,那幼宜呢?为什麽不宠宠她呢?他才九岁。楚幼宜也是九岁时离开的,也就是说,在同一年,谦谦出生了。一个享受着天之骄子的宠爱,一个却被弃如敝履。沈闻崇不明白,为什麽邱文芳会那麽对待楚幼宜?同样是她的孩子,为什麽差别可以如此之大?他心想着,目光对这个房子环视着,房子被收拾得很干净,墙壁上有一些水彩笔的划痕,应该是小孩画的,客厅的正中挂着一副刺绣,上面是行书写得“家和万事兴”。沈闻崇试图在这个家里,寻找一些关于楚幼宜生活过的痕迹。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墙壁上挂着的几张奖状图,全部来源于眼前的小男孩,还有地上的玩具、桌上的书本。他那状似不经意的眼神,将要收回时,却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麽。沈闻崇仔细一看,那是一面照片墙,即便隔得远,沈闻崇也能隐约感觉出照片的年代感,那是膨润型相纸经过长时间氧化发黄的痕迹。即便他内心其实隐约清楚,那张宽阔的照片墙上,不会存在楚幼宜的一张相片,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也许在某张相片之中,楚幼宜曾经意外的出现过一角。“我可以看看那个吗?”沈闻崇下巴点了点相片墙问道。李玉芬没太听清,但还是虚眯着眼睛看向沈闻崇指的地方,说:“那都是阿芳拍的,沈,沈队长要见笑了。”沈闻崇微微笑说:“谢谢。”他推着楚幼宜走近,然后在那片照片墙停了下来。泛黄的老相片记录的是,这一家三口的九年生活,同时也记录着谦谦,从出生到九岁的成长记录。看样子,这些年来他们过得很好,一家人还经常外出旅游,几乎每一张相片上,邱文芳都会抱着亲儿子,将他揽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旁的男人大多时候都会环住邱文芳的肩,那应该是他丈夫。面对镜头时的笑,沈闻崇看得出来,那是真心幸福而发自内心的笑意。他微微弯下腰凑近,想找到点楚幼宜的蛛丝马迹,但没有,这个家里的一切,早在九年前就将她的痕迹全部抹去。李玉芬见沈闻崇看得认真,还以为他是喜欢,用并不利索的声音解释说:“这些照片好些年了……这是谦谦上,上一年级,我带着他去照相馆拍的,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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