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自然千恩万谢,推辞不过才惶恐不安的坐了。
稍后问起情况,老汉便叹道:&ldo;诸位大人也知道,这临近年底,吃的难免比平时好些、多些,泔水就格外多,小老儿约莫半个月前又额外雇了几个劳力,其中有一个听说是西北逃难来的。其实原本草民不想要他,可又听说是咱们中原人被扣押了生的,如今不容于天地,草民就,唉,就忍不住想起那几个儿孙来,一时糊涂心软,见他虽狼狈些,但约莫是个能卖力气的,便雇了家来。&rdo;
&ldo;那人来了之后果然勤快,沉默寡言不惜力气,众人都说不错。恰巧前几日使团进京,草民挑了几个最能干,话也最少的来这一带,其中就有他。&rdo;
&ldo;谁知昨儿下半晌他突然就失踪了,草民还担心他遇了危险,打发人出去找来着……谁知今儿一大早就发现有两个泔水桶并非自家惯用的,又听街上差爷们说了使团的事,心觉不对,便赶紧过来了。&rdo;
说到最后,老汉不禁对自己又急又气,一张满是斑痕和皱纹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ldo;我的儿子孙子豁出命去保家卫国,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祖宗,&rdo;老人哽咽道,&ldo;可如今却出了我这个老糊涂,把什么都葬送了呀!来日我就是死了,下到地底下也没脸见他们。&rdo;
他本是出于最纯朴的善,不惜抛开国恨家仇来收留这个&ldo;无家可归&rdo;的可怜人,只希望这世上不要再有别的孩子受苦,却不曾想引狼入室遭人利用。此时的痛苦,悔恨与自责几乎瞬间击垮了这个瘦弱的老人。
众人安慰了秦老汉一回,又请他细细说了那人的身形样貌,让画师做了像。
邵离渊立刻命人将画像刊刻后大量印刷张贴,又派人去请陂耶郡王前来说话,晏骄则和庞牧亲自护送老人家出去。
快到门口时,晏骄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ldo;倘若日后有类似的事情,您还会救人吗?&rdo;
老爷子本能的摇了摇头,可过了会儿,却又缓缓点了点头,满是沧桑的脸上有些落寞的叹道:&ldo;生在大禄也好,身在赫特也罢,总归都是条命啊!&rdo;
他那小孙儿的尸首现在都没找到,家人便都存了侥幸,想着或许他根本没有死,只是迷失了方向,或是伤病未愈,然后被当地某个善良的人家像自己收留那汉子一样收留了……
不知什么时候,阴霾的天上又落起雪来,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凉的雪花刀割一样扎在脸上,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在外盘旋已久的狂风突的卷进来一团雪花,平地拔了个卷儿。
晏骄和庞牧都下意识眯了眼睛,睁眼看时,一个与秦老汉有七分相像的中年汉子满头是雪立在门口,也不知在外等了多久了。
秦老汉最后对庞牧和晏骄行了一礼,出门与那来接自己的汉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汉子面上大惊,二话不说跪下去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晏骄迅速朝一边避开。
她无功,没脸受这些沉甸甸的礼。
庞牧挺直脊背立在原地受了,又微微还了一礼,那汉子刷的红了眼眶,又磕了个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搀扶着老父亲往外远去。
风雪渐大,路上难免有些湿滑难行,老人家腿脚不好,三步一个趔趄。
那汉子索性在前面蹲下身去,将老父背在背上。
也不知爷俩儿说了什么,秦老汉突然呵呵笑了几声,又叹息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脊背,父子俩这才稳稳当当的回家去了。
秦老汉父子不经意间的细小举动犹如一只看不见的小手,轻轻在庞牧脑海中拨动了一下,然后记忆深处那些尘封多年的碎片就像眼前的风雪一样,蓦的飞起,纷纷扬扬。
庞牧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战死沙场的父亲。
想起自己憋着一口气,拼了命的将他往营帐里背,那滚烫腥甜的血却源源不断的涌出来,顺着缝隙渗透了父子两人的铠甲,一直贴到肉里去,烫的他心都疼了。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吊着一口气,将泡了血的头盔戴到自己头上时的情景。
那时的定国公还只是个尚未长成的少年郎,父亲的头盔对他太大了些,才一戴上,就猛地滑下去盖住了双眼,而等他手忙脚乱抬起头盔时,看见的就是父亲至死都牢牢盯着边关方向的双眼。
庞牧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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