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仙殿之外,偌大的蓬莱仙岛,曜日像是被一张大嘴吞进了肚子里,光亮散去,至极的黑沉如潮水般涌进来,一浪比一浪急,打在人身上,呼吸都不能够。云存眸光闪烁不定,云烨在这时候垂着头,声音低而沉定:“父君,收手。”是的,收手。帝子到了。十三重天同气连枝,向来是一个整体,帝子虽然身份特殊,但总归,也是十神中的一份子,余瑶身上那柄让他功亏一篑的上霄剑,足以说明一切。天君不来,此处没人是帝子对手。天族,再没有脸面可丢了。他能想到的,云存自然也能想到,他看了眼沖他挑眉邪笑的尤延,嘴角重重地抽了两下,手里玉扇的光无声无息地灭了。浓到极致的黑暗如同跗骨之蛆,缠在人的身上,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进皮肤。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这股气息太过阴冷强势,总之余瑶的心,叮的一下沉了下去,她低头垂眸,端端正正坐好。等她回神,上座上,已无声无息地坐了一人。余瑶悄悄拿眼打量他,以为会是十分熟悉的清浅白衣,滚金边宽摆,病秧子般的懒散,眼一擡,却瞧见一身清沉沉的黑。八千年的沉睡,他完全变了个模样。冰冷,陌生,危险。殿中所有人皆起身,再桀骜的妖君也朝着上位弯了弯腰,拱了拱手,贺了声喜。这四海八荒,不论是神仙,还是妖族大能,西方极乐的祖佛,各族各界都有规矩压着,相处得也算是融洽,但若说谁高谁一等,却是没有的,一切以实力说话。十三重天的神是个例外。别的种族,不管修为多高,天赋多强,该经历的雷劫,一次也没得跑,大限一来,该羽化还是羽化,半点办法也没有。这是六道规则。可十三重天的不一样,他们自出世起,就是天之骄子。别人要修成仙,成佛,成妖,总要渡劫,抗下来了才算第一步,他们却不用,没有瓶颈,没有障碍,修炼速度如同坐火箭一般,还永远不用担心羽化。只要不作死,他们就能永存于世,与天同寿。然而像扶桑,墨纶之流,他们虽然受人尊敬,谁见了都会喊一声神君,但真要说要六界八荒前来朝拜,显然不可能。帝子顾昀析则是六界另一个特殊。他在十神之列,但又不止于此。他是六道的亲子,六合八荒的任何事情都能管上一管。只是这人懒得出离,脾气还不好,当初魔界妖界动蕩,妖噩横行,所有腾得出手的仙君神君,甚至西边那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念经吃素的佛子都赶着去了这两界。他倒好,悠哉悠哉拎着余瑶去了西天找佛祖聊天谈心,一待就是三年,最后掐着点的去的妖魔界,用了些时间平了乱子,将淩洵与尤延丢过去管事,他自己问都不再过问一下。仙金灵玉堆砌的座椅上,顾昀析黑发松松绾起,神色冷淡,依旧是一副什麽也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凤目狭长,眼尾处凝着颗血色的痣,颜色豔丽,衬得他肤色极白,妖异又危险。这会余瑶细细一看,竟觉得和从前的顾昀析一比,真是哪哪都不一样了。总归是陌生极了。可能也是太长时间没见了,八千年啊,再亲密的关系都得淡了,更别说现在,她还完成了从小跟班到欠债人之间的转变。要命。顾昀析腕骨突出,瘦削的长指下,现出细小的青色的血管来,他稍稍握了一下手掌,漫不经心地擡了眼,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而后低眸笑了笑,声音带着点沙沙的慵懒之感:“怎麽?今天还挺热闹。”没人说话,尤延倒是在余瑶身边冷哼了一声。顾昀析许是觉得没趣,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目光。扶桑身为蓬莱之主,站出来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圆场,而后象征性地问了一声庆宴是不是现在开始。顾昀析黑衣上描着些玄妙的金边,整个人都像是罩在了一层看不透摸不着的黑雾里。他对这些一向没什麽耐心,略敷衍地嗯了一声之后,又懒散地阖了眼,一副万事皆入不了眼的模样。完全视下面的神魔仙佛于无物。余瑶却无端松了一口气。还是这个能闭眼绝不睁眼的性子就好,等会跟他坦白,总不会突然暴起直接提剑将她一劈两半。这样的庆宴其实有些无聊,纵使蓬莱出産的仙酿仙果珍稀又美味,但是一干人的眼神,还是或多或少往主位那头飘。期间,余瑶总能觉出有一人的视线,像是阴冷的吐着信的毒蛇缠上了她,偶一擡眸,正与云烨的视线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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