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走过那段没有灯的路之后,小区内基本没有太暗的地方了。
苏戟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刚扭到一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僵住了动作:“???!!!”
他看见半夜时分,仍然灯火通明的卫生室,那段牙子上蹲着个熟人,就五分钟前还在通话中听到过他的声音。
徐寒也看见他了,见他满心疑惑地和自己对视。小孩慌忙起身,捂在下巴磕上的冰袋都没抓稳,霎时间摔在地上。
徐爷爷跟门卫叔叔聊笑着从门卫室出来,喊苏戟:“小苏,咱们走了。”
苏戟掩藏疑惑,走上前去搀扶徐爷爷往家走:“噢…好…好的…”
路过卫生室前的一棵树时,苏戟悄悄偏了点头,余光里看见徐寒已经躲到卫生室那扇门后面去了,立起食指沖苏戟比了个“嘘”,接着双手合十对着他拜了拜。
这是求他瞒着徐爷爷呢。
苏戟挪回目光,轻笑了声,喉结上下滚动,继续专心看路去了。
送徐爷爷回西区的一路上,他的嘴角一直保持着那个弧度,就没下来过。
“爷爷,您早些休息。”徐家住一楼,老区修建的时候还保留了一个小院坝。
“小苏你回去也注意安全,今天晚了点我就不留你做客了,改天你一定过来玩儿。”
苏戟看着老人家进门才转身离开,拐回去的路并没有按照最近的一条,或说他根本没朝东区走,而是原路返回去了北门,朝小区卫生室走去。
·
“你怎麽回来了?”
行过那一条昏暗的道路,眼前卫生室的招牌还亮着,只不过在单元楼底下被一颗老树挡住一些光,怪不得最初经过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徐寒又蹲回牙子上,料想爷爷已经回去了便不再紧张,却比较惊讶为何苏戟折返回来了,他家不是在东区嘛。
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买点药,那天打完球淋雨了,嗓子不太舒服。”苏戟垂眼看了看徐寒,便跨进卫生室里去找护士开药了。
小孩信了,苏戟出来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分他一点牙子来蹲。
“怎麽弄的?”苏戟拎着塑料袋,手指把提手处揪拧到成一长条,又让它旋转着散开,蹲到徐寒旁边。
徐寒始终维持着蜷住身体的姿势,抱着那点瘦削膝盖,手腕扶着冰袋敷下巴,短袖就像沾灰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就一双鞋还算干净。
“骑车摔了一跤。”
肉眼可见的兴致不高,垂着脑袋拨弄青草上的水珠,不知在思索什麽未解科学之谜。
“噢。”苏戟曲腿坐下来,双手后拧着撑住上半身,擡眼望那万里无星甚至看得见乌云的天空,微斜脸颊,用余光瞥了眼小孩,带着一本正经的口气,“你一般摔跤能摔得鼻青脸肿?”
徐寒侧过脸看他,与他对视,那眼眸有一半藏在阴影里,情绪却不被隐藏的很好,他听得出来,这人有些生气了。
气什麽呢?是自己的欺骗?
“对不起。”徐寒又垂下头,这回埋得更低了,声音也愈发听若细蚊,“我不是故意骗你。”
正想解释两句,苏戟忽然伸手过来,轻松拿掉了他支在手腕上的冰袋,半面已经被他的脸颊捂热了。
“下巴磕青了,手肘后头碰紫了,膝盖的布料都蹭破了,耳朵后面还有疮口…小朋友,你摔跤姿势挺特别啊。”苏戟抓着他想抢回冰袋的手腕,再次问道,这回语气温柔很多,“怎麽弄的?”
徐寒心虚得很,没在意苏戟怎麽比护士还细心,咕哝其辞:“跟人…打了一架。”插两根狗尾巴草在头顶都能摇晃起来,徐寒盯着绿草叶发癔症,眼角都要拉到颧骨位置了,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委屈。
苏戟有在努力憋笑:“打架打输了?”
徐寒不太想张嘴,却碍于礼貌必须要回话,从齿缝间摩挲出两个字:“没有。”
“噗哧”苏戟终于憋不住笑了,“没有你不开心个什麽劲?”
徐寒这回没答,不想理他。礼不礼貌都再说吧,这人得吧得吧太烦了,人痛楚在哪儿他戳哪儿。
“脸过来,我给你上药。”苏戟手环到他的另一侧,把他装药的袋子够过来,取出那支跌打伤膏。
徐寒缓慢扭头看他,唇缝抿得死紧,还是不动。
这倔小孩,死要面子。还好苏戟具备哄倔小孩的经验,温声向他保证:“不给你爷爷说。”
小孩终于松了点口:“真的?”
“把药涂了就是真的。”苏戟挤了一点黄色药膏在棉签上,沖徐寒勾勾手腕。
徐寒妥协了,选择相信他,毕竟刚才他都帮自己向爷爷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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