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沈逾晟低声问:“沈德珩今天跟你说了什麽?”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尹煜柃不再多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在我面前可以这麽喊,但在外头得有礼貌,要喊二叔,知道吗?”传来一记盖瓶盖的“咔哒”声响。沈逾晟将云南白药收入抽屉:“他都对你这样了,还能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尹煜柃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等你长大以后,慢慢接手公司的事,有了属于自己的主心骨,那样就不用委身他人了。我也好跟着你享福了。”空气沉默一瞬。“……所以,他跟你说什麽了?”尹煜柃并未隐瞒:“你这二叔跟我说啊,公司的事前几年他不跟你争,他确实不如你爸能力强,但你再怎麽样还是个毛头小子,怎麽着也斗不过他的。”他的手微微攥起,注意到沈逾晟愈发沉冷的神情,尹煜柃将手轻轻覆盖他掌背上,语重心长继续说:“我知道我们逾晟有能力,也会比爸爸更有出息。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将来总会独自面对,不能急于求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啊,我们现在就暂时忍忍。”他缓缓放松下来:“……我知道。”在她说出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的时候,接下来的话他便再也没听清。他以为她指的是生死离别,便想着她只比自己大十岁而已,十年不是什麽很长的时间,生与死之间的距离还不算远。他很快就会长大,相差的十年,他能够追赶上的。沉寂的间隙,两人各怀心事。与此同时,尹煜柃却在想,如今他已念高一,心智成熟,或许,也是时候告知他当初和沈志宗的那条合约。她不喜欢别离时的伤感氛围,趁早给他打记预防针,也好避免这样的现象。“小晟,有件事……妈妈一直想跟你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才拖到现在。”她严肃而认真,郑重其事。心头莫名滑过一丝寒意,沈逾晟自然地转移话题:“不早了,你今天喝酒了。早些睡吧,有事什麽时候都可以说,今天先休息。”话落,对她从容一笑。他帮她从家门口拿来属于她的棉拖,身影孤寂。好不容易才幸福起来,她不忍破坏,心想,还是换个合适些的日子再说吧。c17夏初,昼长夜短,阳光熠熠,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万物生机勃勃。去陪沈逾晟训练的那天,放学时阳光依旧明媚炽热。篮球场场地宽阔,四周被深绿色铁丝环绕,一面外围种有排香樟树,绿叶在轻风中摇曳。沈逾晟身上一件白t外穿写有数字“16”的球服,将尹煜柃往球场领时,已有十几名男生聚集打球。运动鞋胶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略刺耳的声音,时不时发出怒音或是笑声。齐嘉宇注意到同行的两人,朝沈逾晟的方向丢来篮球,笑着打趣:“沈逾晟,你小子偷偷交女朋友不跟大伙说是吧!”李越视线飘向尹煜柃,附和说:“这架势,是要卷死兄弟几个啊。”沈逾晟自然地擡手将球接过,抱在怀里,同尹煜柃简单介绍说:“左边那个是齐嘉宇,我前桌,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总抄我作业的那个。齐嘉宇旁边那个叫李越,李怡乐哥哥,隔壁班的。”尹煜柃一脸狐疑,静静听着。待他说完,她回头朝他手臂上捶一下:“你在学校还谈恋爱了?女生性格怎麽样,有没有照片?有没有带着见过父母?”沈逾晟单手执拳需掩着嘴,低眉时喉咙中发出细碎的笑声。他没急着否认,逐一耐心回答:“她呢,很温柔很漂亮,她见过我爸,但我没见过她的家人。至于照片……好像她拍我比较多。”尹煜柃眉头轻轻皱起,见过沈志宗却没见过她?不是李怡乐,难不成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懒得深究,教导说:“行。妈妈支持你谈恋爱,但得有个度,别做现在这个年纪不该做的事,也别影响到你俩的学习。还有,对女孩子好一点,知道吗?”沈逾晟只是笑着,并没应她,而是问:“那你在念书的时候,有喜欢的人吗?”那双黑眸如柔静的水,看似平静却隐藏着深沉的情感,带着些试探的意味。尹煜柃并未察觉他的小心思,随口反问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你想说哪个?”后来她并没回答,他便也没继续问下去。走至场地内,尹煜柃与几位男生打过招呼,露出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啊,今天要打扰大家训练了。我是逾晟的妈妈,叫我阿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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