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要告诉了你,我吃饭的家什都没了。&rdo;
&ldo;跟随在太太身边的人定然不少,要这么容易被学去,早遍地天才了。&rdo;林主簿厚着脸皮请教,&ldo;不瞒您,我家里也有个闺女,您小时候读什么书,跟下官说说,待我回去也叫我闺女去读。&rdo;
白木香摆摆手,&ldo;我不过是看过祖父留下的几本旧书,当初会改织机主要就是家父早逝,说句实在话,就是想织些好布多卖银钱,制染料也是一个理,坯布与带颜色的布也就差染色这一道工序,价钱却能差出一成,倘颜色够鲜亮够好,能差出两成价。我为着吃饭,自然用心。&rdo;
林主簿深觉裴太太年少不易,是个奋发上进的人,林主簿眼中掠过一丝感佩,&ldo;您这技术,只要不传出去,是咱们北疆头一份儿啊。&rdo;
&ldo;不只北疆,大江南北,我这技术都是头一份儿。去岁我的木香布就被选为贡品,呈进宫中。我的族人到江南做生意,江南的面料商一样要定我的布。&rdo;白木香神色中带着傲然,对林主簿一笑,&ldo;在我老家,三乡五里都是用我的织机织布,不论谁用我的织机,前三年给我纯利润的三成,之后便随他们用了。这价钱还算公道?&rdo;
&ldo;岂止公道,您完全是惠泽乡里。&rdo;
&ldo;你们乌伊县都一样,也是同样价码。&rdo;白木香笑,&ldo;我已有了新织机,新织机的技术暂且保密,不向外传,这得请你们体谅了。&rdo;
&ldo;这是应当的。只是您将来传授新织机时还请将我们乌伊县列入名单之内,什么价码都听您的。&rdo;林主簿恭恭敬敬的一揖。
&ldo;这没问题。&rdo;白木香示意林主簿不必多礼,两人又商量着乌伊县派手巧可靠的姑娘过来学技术的事,还有技术输出打造织机的事。
一直到中午,就要工坊吃的午饭。
白木香这里的饭菜不差,却也说不上多讲究,不过,都是实诚饭菜。林主簿还有一事,说,&ldo;我看浆纱弹棉的活都不轻松,这样活计,男子来做会更轻松,您为何不雇些力大的男子来做呢?倘是为避男女之嫌,另择一小院儿便是。&rdo;
白木香咬一口茶香豆干,慢慢的说,&ldo;以前在我老家,寻常农户里,下田种地以男人为主,毕竟,男人力气更大。男人出了力气,回家吃最好的干粮,说话也是整个家说了算的。偶尔心气不顺,打媳妇出气也不稀罕。自从村里开始织布,女人织的布能直接换来银子,补贴家用。村里打媳妇的事都少了,哪家生个闺女也不说是赔钱货了,家里吃肉,妇人女孩儿也都能分上一口。我们村儿姑娘说婆家,三乡五里抢着要。&rdo;
&ldo;因为谁挣钱,谁就有价值,而有价值的人,才会受到尊重。&rdo;
幸灾乐祸
聪明令人惊艳,但是,怜悯会令人震憾。
哪怕听到这番话的是一个男人。
林主簿能感觉到白木香对同为女子产生的同情之心,以及她力所能及会做的帮助。林主簿想的是,下次再来月湾,我把我闺女带上。
虽然林主簿认为男尊女卑天经地义,但他是亲闺女,而裴太太是个非常有才能的女子,林主簿不介意闺女以后厉害一点,起码嫁人在婆家不吃亏。虽然他不认为自己闺女会遇到混账男人,但是,闺女能干些也不是坏事。
白木香这里用工都是女子,而且,白木香本人对女性偏爱同情,那么,乌伊县派来学技术的也要选择女子才行。午饭后,两个人继续谈派多少人的事情,白木香给出一些建议,而且,白木香非常大方,&ldo;她们过来,开始头一个月都是先学着上手,我这里是按干活多少计价,乌伊过来的人是一样的,住宿我也准备好,你只管放心。&rdo;
林主簿连忙说,&ldo;都听您的。&rdo;人家免费教技术还发工钱,这样的好事,也就在裴太太这里见过。寻常去给铺子做学徒帮工,头年都是给师傅做免费下人使唤,哪个会教你真本事,更不用说发工钱了。
&ldo;不过,&rdo;白木香话音一转,&ldo;这些织机怎么造,你们买回去自己琢磨我就不管了,开始你们必是从我这里买的。我这里有几个木匠师傅,一直在给我做织机。织机什么价钱,他们说多少是多少,你们不要还价。他们不容易,怎么也要让他们赚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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