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劳心劳神,也有于水县时吃了那一个来月汤药清理伤患遗存的功劳,她又瘦了许多,虽还圆润,但比从前却不知要好看多少。她从前面黄肌瘦,因劳作且黑,一张脸只那一双眼睛亮而有神。如今白皙细腻,五官渐渐长开,勉强也算得佳人一个了。“卫戍!”她拉着卫戍,高兴的忘乎所以,在发觉她竟然拉住卫戍手时,针扎一样缩手。“我,我……”卫戍笑了。他从前虽不少拉着姜瓷,却都止于礼数牵着衣袖,牵手这还是头一回。卫戍轻轻捻过手指,姜瓷的手软而有力,触感颇为不错。“走吧。”门外小厮引路,将假夫妻带到副厅,胡福海是永华州首富,颇懂享受,副厅温暖如春,一早便唱起小曲儿。“公子来了。”姜瓷悄看两眼,中等身材圆鼻小眼,面相憨厚眼露精光。卫戍只略颔首,胡福海殷勤指使两个美婢服侍,卫戍扬手避开,面露不快,他挥手,婢女娇嗔,恋恋不舍的妖娆退回他身边。卫戍这姿容,着实勾人,姜瓷竟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没曾想能在清河州府遇见公子,实属幸事。”“还要劳烦胡老爷。”“不敢,不敢。不知明年公子矿坑出产玉石……”“好说,永华州便交予琳萃阁吧。”“哎呦,多谢公子照应!”胡福海喜不自胜,早饭摆上,胡福海吃相粗鲁左拥右抱,主位莺声燕语,姜瓷听的腻味,伸手去拿糕点,卫戍却拉过她手拢在掌心。胡福海见卫戍二人未动一口,了然笑道:“小女今早亲自下厨为公子做了早饭,连我这做爹的都没这样福气。公子想来已用过早饭吧。”“不曾。”胡福海笑容一僵:“那公子……”“吃惯了我家娘子烧的饭菜,别人做的,入不得口。”胡福海看他握着姜瓷手,又笑:“公子与夫人伉俪情深。沿途风景不错,倒是可以一赏。”“秋末冬初花草枯萎,也没什么风景了。况且我偶感风寒不宜吹风。”接连被拒,胡福海面色渐沉,他盯着卫戍缓缓道:“那公子可得好生休养。来人,送公子与夫人回房。”卫戍从善如流起身,拉着姜瓷回去。“要不,我去厨房给你烧些饭菜?”“不急。”卫戍靠在床头坐下,疲惫的闭上眼。姜瓷立刻紧张。“哪里不舒服?”“有些疼。”他风轻云淡,姜瓷心酸。针扎一下都疼,他身上那么多那样深的伤,皮肉都被撕掉,怎么会不疼。外头有些嘈杂,极快又安静,卫戍嘴角微微扬起,过一刻来钟小厮敲门,又送早饭。卫戍这回叫送进来了。用过早饭又睡去,姜瓷守着他,忽然有人敲门,声音细微,姜瓷不期然想起胡珊兰,开门果然见她。胡珊兰透过姜瓷看里头卫戍,在他脸上停留几眼,神色颇为遗憾。“夫人,可否借步叙话?”姜瓷摇头,对胡珊兰没好脸色。“我也是没法子,并不知卫公子已娶亲,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夫人见谅。”胡珊兰倒坦然,姜瓷面色稍缓:“过去便过去了。”“只想知会夫人一声,清河府渡头搬货苦力混上船两个,方才已捉拿,还请公子与夫人放心。”“那就好,他们潜上胡家商船,怕有损胡家利益,既捉拿就好。”胡珊兰意外姜瓷滴水不漏,试探又问:“公子在清河府得罪了什么人?”“胡姑娘慎言。”“夫人见谅,珊兰只想与夫人亲近别无他意。”胡珊兰顿时惶恐,姜瓷沉脸:“我相公感染风寒须得静养,还请胡姑娘别再打搅。”胡珊兰脸色白了白,福了个礼走了。姜瓷关上门松口气,她一个市井小门,板起脸端架势,着实不安。悄悄觑一眼卫戍,见他没醒,便坐在床头,掏出两根玄色绳子打起络子。姜瓷手巧,细绳打出精巧络子,将卫戍放在枕边的铜牌打上,带个小穗,便于佩戴。她从前见卫戍是佩在腰上的,不知什么时候取了。自伤后,卫戍眠浅且时短,胡珊兰来时他便醒了,却没声张。后又寂静,便又睡去。歇一个来时辰到午时,小厮来请,姜瓷见卫戍还没醒,便做推辞,小厮回复,不多时送了饭菜来。想因说卫戍染了风寒的缘故,饭菜清淡且有一盅补汤。才送来,卫戍“刚巧”就醒了。接下来在胡家商船六日,卫戍几乎未出舱门一步,胡家不敢怠慢,珍馐美味补着,卫戍伤势长的极快,到下船时,痂色已深,伤口再不会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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