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眼前一亮,看向庞牧:吃酒?
庞牧不动声色的回了个了然的眼神,又故意诈道:&ldo;口说无凭,本官却以为,那李春前后欠你许多银两,又无力偿还,如今却又空手上门,你二人言语交涉中一言不合便扭打起来……&rdo;
饶是韩老三平时再嚣张,也知道民不与官斗,堂上这位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县太爷一个不高兴,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登时便有些慌张,忙磕头喊冤道:&ldo;大人,小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往年确实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可打从您来了之后,就全都改了!那一应的赌桌、筹码、骰子全都劈柴烧了,便是里头难得的一副上等象牙骰子,小人也找工匠打磨成串珠儿给闺女带着玩,不信您这就派人去瞧啊!如今小人连打人都不敢了,哪里还敢杀人呢!&rdo;
见庞牧还是面色不善,韩老三面上冷汗滚滚而下,心道自古县衙多昏官、天下乌鸦一般黑,上任县令便不是什么好货,临走还不忘刮地皮,这个年纪轻轻,想来更不敢指望。
若是对方实在找不出真凶,偏要捉了自己这个替罪羊交差,岂不是死的憋屈?
可怜他的婆娘尚且娇花嫩柳一般,接连生的两个大胖闺女也正是雪团儿一般可爱的时候,若自己死了,那孤儿寡母无所依仗,还不给人生吃了!
想到这里,韩老三硬生生从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来,哽咽道:&ldo;小人当真什么都没干呐!您若不信,我连他当日吃了什么都能数的出来,那日也有几个熟客在,找他们一对峙便知真假!&rdo;
说着,也不等庞牧开口,他忙叽里呱啦报了一堆菜名,里头赫然就有炸雀儿一味。
这就对上了。
庞牧脸色微微缓和,只还是板着,&ldo;本官暂且信你一回,那你可知他饭后哪里去了?&rdo;
听了这话,韩老三如蒙大赦,好似鬼门关走了一回,整个人都像被抽掉骨头似的软了,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冷汗早已湿透里衣。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敢耍花样套近乎,只是缩着肩膀,老实道:&ldo;他吃的烂醉,足足祸害了小人六、七两银子的东西,快到傍晚才醉醺醺站起身来,只说要去找银子去。&rdo;
&ldo;找银子?&rdo;庞牧追问道,&ldo;怎么找,向谁找?&rdo;
&ldo;这小人就不知道了,&rdo;韩老三摇摇头,&ldo;左右不过打砸抢烧强取豪夺吧。&rdo;
庞牧陷入沉思。
才刚图擎已经亲自去问过当日守城门的衙役和兵士,但因每日出入人员太多,竟没人对李春有特别的印象,故而也不好说他到底去了哪里,甚至都不敢确定有没有出城!
现在韩老三也说不知道,线索登时便断了。
见庞牧的表情再次凝重起来,韩老三就觉得自己脑门上又被挂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砍下来,当真是心急如焚。
这人往往会在紧急时刻有惊人发现,韩老三情急之下,竟真回想起一个细节。
&ldo;大人!&rdo;他喜不自胜的喊道,&ldo;小人又想起来一件事!那日李春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青年男子紧跟而去,小人因怕李春半路折回来发疯,多瞧了两眼,就见他一路坠在李春后面,径直往出城方向去了!&rdo;
&ldo;因那李春树敌颇多,三天两头便有人找他寻仇,当时小人并未在意,如今回想起来,倒是颇为可疑呢!&rdo;
新出现的神秘人物令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庞牧立刻让韩老三细细描述,着画师做了画像,即刻命人四处打探。
等庞牧退堂,晏骄和郭仵作忙将验尸的最新发现跟他说了,&ldo;结合伤口形状和事后抛尸的情况看,我们都觉得他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被人向后推倒,后脑勺磕在桌椅板凳箱柜之类的尖角上。&rdo;
庞牧沉吟片刻,手指不自觉点着桌面,忽又问道:&ldo;照韩老三说的城门方向,出城之后是哪里?&rdo;
&ldo;那条路是平安县城四条主干路之一,&rdo;廖无言张口就答,&ldo;光是成规模的村镇便有十三处之多。&rdo;
&ldo;那再算上步行一个到一个时辰之内的脚程呢?&rdo;
廖无言在脑海中飞快推算一番,&ldo;他吃醉了,应当走不太快,那么便有三处:花溪村、大王庄和紧挨着的小王庄。&rdo;
从李春出城到他死亡之间只隔了最多一个半时辰,很可能他出城后的第一站,便是案发地!
也就是说,醉酒的李春出城后去了哪儿,那处主人便极有可能是凶手!
花溪村自不必说,李春的仇人遍地都是,可当时天色已晚,能允许醉酒后的李春进门的,除了李老爹夫妇之外再无他人。
至于这大王庄和小王庄么。
庞牧轻声道:&ldo;你们可还记得这两处住的什么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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