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祝政领文臣,常歌领武将,二人并列而立。[二更]常歌提着笔,仰着脸望着他,心中不禁紧张。他离得好近,温和?的气息抚着常歌的脸颊,近距离端详,他的秀美更是凸显得淋漓尽致。见他迟迟不下笔,祝政催促:“舍不得?”“谁说舍不得。”常歌立即反驳,可?他提着的分明?是一轻巧的小狼毫,笔尖却颤抖得不成样子,怎么也没落在祝政脸上。而此刻祝政蓦然朝前,直接迎上常歌的笔锋,常歌慌忙将手一收,但笔峰已在祝政侧颊上留下一道墨痕。祝政立即睁开了眼,见常歌一手捏着自己提笔的腕子,满眼慌张地看向他,连呼吸都变得短促起?来,像极了受惊炸毛、瞳孔放大的小动物。他故作吃惊:“小将军真的下手了。”常歌将眉一拧,反驳道:“明?明?是先生自己迎上来的!”祝政泰然自若:“我闭着眼睛,哪里看得到。分明?是小将军出手画的。”常歌没想到他一堂堂君子,居然睁眼说瞎话?,被气得一时支吾,提着笔的手抖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憋出句“你……你耍赖皮!”祝政险些?被他逗笑,他竭力绷住,装作不解的样子:“屋内只有你我,我被画了一道,且笔在你的手上,这不叫耍赖皮,这叫证、据、确、凿。”还能这般狡辩?!常歌惊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那将军就?别怪我反击了。”正说着,祝政一把抓住他握笔的手,两人位置一转,常歌反被他圈在侧塌之上。常歌赶忙说:“我有正事要说!”祝政将他的手腕向后,卡在梨花靠背之上,另一只手却绕过他的脊背,温着他的后颈,沿着柔韧的脊骨向下,语气沉缓:“你说。”“司徒玟中了淬花毒。”祝政的右手忽然一顿。“……已有月余。”祝政方才的戏谑荡然无存,他松了常歌,坐正身子,垂眸深思起?来。“淬花毒,滇颖王庄盈曾说这东西极其?难得,你说,用淬花毒杀了司徒玟的人,和?给如歌下淬花毒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单凭这毒,没办法?说是不是同一人。”祝政道,“这毒难得,也许制毒之人是同一个,不过一旦毒成,人人皆可?用之。”好不容易冒头的线索,忽然渺茫起?来,常歌忽然有些?丧气,只垂眉点头:“先生说得是。”他转念又想起?那日在瞭望楼抓捕李守义之时,遭遇的那位紫色锦衣之人,常歌撑着雕花榻坐正身子,道:“那日瞭望楼后的密林里,你我遇上的那位锦衣之人,先生可?还记得?”祝政眉目间有些?不快,只应了一声。“他出现在魏军瞭望楼,显然同魏军有所攀扯,说不定那绢帛正是那锦衣人与司徒玟的合谋的证据,他惟恐事情败露,才来争夺。此乃他出现在密林的动机。”祝政不解他意,一时未应声。“——那人身上,有先生所用的软筋散,软筋散和?淬花毒一样极其?罕见,我在想,先生能不能问问给你软筋散之人,看看还有谁买了它,我们好顺着软筋散这条藤,摸出锦衣人这只瓜?”祝政一时面露难色。“怎么?”祝政轻轻松开常歌的手腕,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软筋散,我是从司徒空那里得来的。他已——”他已在新野城破之后,被常歌斩杀。司徒空是曾是大周卫将军,常伴君侧,护其?安全。大周宫变正是从近卫而起?,卫将军如何能脱得了干系?常歌只以为他背叛祝政将他斩杀,却没想到,司徒空才是放走祝政,又帮助祝政逃离宫变的关?键之人。然而他知晓这一切之时,大错已成,司徒空业已身故。常歌闻言沉默良久,屋内灯火渐残,也不觉得暖了。过了许久,他方小声道:“……对不住。”祝政无言,只拍了拍他的肩头。他二人之间,命运弄人之事业已太多,早已厘不清楚。诚如那日山巅上常歌所说,只有过一日,算一日了。“司徒空既然不在了,软筋散这条线,只能断了。”常歌道,“眼下只盼着什么时候能见着滇颖王庄盈,问问她淬花毒之事,看她有没有查出什么眉目。”祝政道:“金鳞池盛宴,庄盈会来江陵。”常歌点头:“那自是最好。”“……还有一件事。”常歌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口,“父帅遇难那天,曾去过一趟宫城,你可?知道,他在宫城中都见了什么人?”当?时周闵王病重?,早已无力问政,而祝政作为太子代为理政,常川军机要务均需向祝政面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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