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转入了一处死角,微墨生才戛然顿住,“砰”的一声,恨恨拍在了轮椅扶手上。
冷寂一直与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给予他充足的独立空间。
一个人在暴怒狂躁的时候,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和时间,来沉淀他心中的怒火狂暴。
微墨生的呼吸终于渐渐平复,他以手扶额,沉默不语的斜倚在轮椅之中,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腿。
冷寂在他面前缓身蹲下,略一迟疑,将他的手握入掌心,静静摩挲着。
微墨生反手握住她的指尖,无意识的揉捏着。
“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他……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恨他……”
“他……杀了谁?”
微墨生的眸子痛苦闭上,鼻子微酸:“我的母妃……”
冷寂的唇瓣微张,一时间没弄明白微墨生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他的为人,若是知道母亲死在微柯手中,只怕天涯海角,都会报这血海深仇,这怎么见到了,反倒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当时我们母子都中了毒……可是解药只有一份……”
微墨生握着冷寂的手猛地一紧,“我和母妃,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个活命……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是一个废人……可是母妃却坚持要救我……”
潸然泪光闪烁在微墨生的眼底,这段陈年旧事,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提及。
“当年在我们身边的人,只有微柯……为了断绝他的念想,也因为受不得毒发的痛苦,母妃求着他杀了自己……”
冷寂的指尖被微墨生握的甚疼,可是她却没有挣扎。
这段往事,对于微墨生来说,是最痛苦的根源,也是他不想提及的往事。
“微柯……”微墨生的声音戛然一顿,黑眸深处,荡出痛苦之色。
“他杀了你母亲?”
微墨生沉沉颌首,手握冷寂的手,缓缓放在了自己心口上。
“当年,我的母妃就像我一样,握着微柯的手……将匕首扎入了自己的心口……”
冷寂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微墨生会说出那种难以抉择的话了。
他的母亲,某种理论上来说,确实是死于微柯之手。
可是在更大程度上来说,她是自杀。
这就是为什么微墨生既恨他,又意识到自己不该恨他的原因。
其实微墨生更恨的,是他自己。
他的母亲,是为了救他,而放弃了生还的希望,这份爱,让他在心底有着沉沉的压抑感。
冷寂懂得他深眸之中的痛楚,因为这种锥心之痛,她也有过。
她柔柔的将脸颊埋于微墨生的掌心,黑眸深处,泪水潸然。
“我懂得你得痛……在我很小的时候,家中遭难……我的父母为了保护我,双双死在我的面前……我藏在床下,妈妈倒下的那一刻……死不瞑目……鲜血顺着她的心口流出,蔓延至我的面前……那一刻,我就发誓,这辈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给他们报仇……”
微墨生的眸心微不可查的一沉,冷寂的话语,和他所知道的关于她的生世,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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