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深的看不见底,疼的空茫逼仄。哭声如针,数不清的针扎刺着神经,他靠着墙,几乎不能呼吸。邻居过来,他脸色苍白地退开,等温柔光线透出一线,豆豆先挤出头,身后站着仿佛瞬间老朽不堪的云怀秋。他站在暗影里,像一株沉默的植物,听那些寒暄勉强的应话。后来,他下楼来,想点烟,打火机无论怎样都打不着。向旁边下楼抽烟的男人借火,陆时城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火明灭,他不时抬头看那扇亮着的窗。渐渐的,眼底红丝上来。像朱缨花,被风携眷着往他眼睛里一根根长,浴着春的凉。陆时城最终再次上楼,他敲她家的门。轻叩而已。这个时候,云昭真的哭得疲累,歪在沙发里睡去,云怀秋悄悄给她覆住了条毯子,就这么陪着,不敢动她。给陆时城开门后,老人愣住,以为又是邻居,怕吵醒云昭赶紧蹑手蹑脚过来。“让我看看她,老先生,我跟昭昭不是她说的那样,您看,”他把手机里收到的照片调出,“我今天还在给她颁奖,知道她出事,我很急,您让我看看她,我只看她一眼就走。”老人疲于应付,没精力甄别,保持住了最后一分客气:“对……”“爷爷,爷爷……”云昭从噩梦中惊醒,眼泪濡湿耳朵,她一慌,开始喊老人,云怀秋哪里顾得上陆时城,忙不迭跑回去。门慢慢悠悠大敞了。陆时城听到她嘶哑的声音,有点怔忪,胸口扑通顶跳着无声走进来。灯下,淡青的沙发里半坐起一人,她的身形,他怎么会认不出。有过预设,真的见了剃光头发的云昭,陆时城竟是一动不能动,再不能往前一步。好像一动,告诉他这是真的。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希望一切是假的。热意直往眼睛里逼涌,陆时城看清楚了她脸上的伤。当然,云昭也看到了他,霎时间,她眼睛里掀起惊涛巨浪,像慌不择路的鸟扑打着双翅往老人身后躲。她怕见他。陆时城看懂她的意思,逼自己转身,他不忘浑噩给门带上。一团火在胃里烧着,烧他每寸灵魂,他让司机送他回东山。疾步上楼,走进书房,随便扯下张便笺,准备好笔,依旧喘息难平。纸上,他字迹潦草:昭昭,你不要害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对我来说,你还是你,这一点不会改变。每写几个字,他都忍不住起身,焦躁地在房里来回走上几步,好像困兽找不到出路。他不能,十七年前的旧事不能重演,他的人生再没有十七年可以挥霍。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为什么让她跑了出去,那种心态,是他当年读史铁生写怎么在命运的不早不晚里失去双腿的心境再现。失去的一种共鸣。反复回忆细节,反复假设,时间的河逆流上去,时间的某个点,被解救。人们在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后自欺欺人地描摹一场,最终热泪盈眶--已经发生的,回不去了。人世的苍凉悲哀全在这句里头了:回不去了。陆时城手摁在窗户洁净的玻璃上,他垂着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抓起手机给云昭编辑信息:还疼吗?昭昭,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玻璃上再度映出他的眼睛,浮着水光,陆时城在深夜时分打电话给徐之行,听到对方身边喧闹人声。再片刻,人声远去,徐之行应该是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接他电话。“你也熬着呢?”徐之行叼着烟,眯眼问。“帮我办个事,”他咬紧牙根,“昭昭今天被人在金海公园打伤,我去了趟派出所,暂时没什么说法,你想办法把人尽快给我找出来。”那头徐之行皱眉,“呵,谁他妈敢动你陆时城的人,昭昭怎么样了?”“很不好,”陆时城嗓音一下低颓下去,她的模样从眼前闪过,眼睛刺痛,“你明一早就去替我办这个事,不要耽搁。”作者有话要说:单独写了篇《芝加哥请将世界遗忘》晚八放在专栏《白昼如焚》随笔里,请大家onti,是对芝加哥篇章的补充。感谢风义晟读者长评:狩猎与被狩猎——《至深者》长评感觉这场恋情(如果这能被称之为恋情的话)像是一场狩猎,一场狩猎人一时兴起的发起的狩猎。狩猎人以“爱”为名撒下天罗地网,布置好了一切,只等懵懂无知的猎物一步一步踩进猎人精心设下的陷阱里,痛苦地挣扎,卑弱地反抗。猎物越陷越深的尽头,就是被猎人吃光殆尽,只剩下一堆森白的枯骨。陆时城就是发起这场狩猎的猎人,任性地开启了狩猎,仔细地了解猎物的习性,最后撒网,让猎物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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