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客人吃完饭出来,徐寒朝旁边阴凉地挪了一小步,好奇另一个问题:“你也学琴?”不然怎麽会看得懂这是五线谱。
男生也随着朝旁边挪了挪:“小提琴。”
哦,怪不得。
徐寒暗自低语,接过他递来的谱子,和应当是爷爷让他帮忙捎的冰牛奶,听见他叮嘱:“你爷爷带话说下课给他打电话。”
徐寒正想再表达一下感谢,兜里的手机就在这时突然震动起来,应当是张老师打来催命了,只好先作罢:“好的,那我先走了,老师在催。”
男生点头笑笑,他便转身朝7路“玩具车”的站牌踱步过去,过了马路,才想起来又忘走斑马线了。
随即叹口气接起电话:“喂,娟姐,来啦来啦,您别急别急嗷…”
听筒里,张娟的斥责声卷进耳朵。
徐寒分出点閑心来,擡眼朝马路对面望了一眼,瞧见那男生下城里去了,肩上挎着书包,应当是上学去吧。
“好嘞好嘞,我马上滚过来。”
徐寒收起手机,恰好公交车在这时“吭哧吭哧”赶来了。
·
“徐小寒!你想啥呢?踏板!你右脚断啦?”张娟娟支着胳膊撑住琴,仰头喝着徐寒“供奉”给她的冰牛奶。
还不忘放只耳朵听着,竟让她逮到了不对劲,这小子不知神游到哪儿去跟人家游仙探讨荒世大论,曲子里加踏板的地方忘了个干干净净。
“啊!我忘了…”无意识弹琴被识破,双颊泛上粉红,徐寒不好意思地赔笑,重新将整首曲子认真演奏了一遍。
“好。”张娟把瓶子放下,屈指敲了敲琴身,“不错,这首就到这儿了,回头加到複习曲一起,你自己下去琢磨。下个周排协奏,準备好把以前那本旧书找出来。”
“今天可以了,开始挺投入的,后来怎麽就出神了。”张娟收拾琴房里的卫生,“你小子真行,早上就能练完的琴课拖到夕阳西下。”
夏天温度高,公交车也洩气,晃晃悠悠的赶来都一点了。
等他等到天荒地老的张娟,吃完饭后困意来袭,休息室里就俩沙发,师徒两人各窝一个,美美睡了午觉,才晃上楼去练曲子。
徐寒适时把冰牛奶供出来献殷勤。
起身舒活筋骨,拉下琴盖,铺好防尘布:“您说的对,我是该考虑一下调课的问题。”
“关键是你琴课在周内,每次出去采风也是周内,溪泽周末喜欢下雨不是吗?你要不把课调几节过去?”张娟绑好垃圾袋,顺手关灯锁门,和徐寒一同下楼。
“下个周调着试试吧,可惜我周末要出志愿,时间上也会沖突。”徐寒想了想,决定先换下个周的课,看是否能够磨合,“到时候不能调和的话,我就去向摄影组请假,第二天有琴课的时候我是不会再去夜拍了。”
“专攻一技”这个道理徐寒明白,如果其他领域需要做出牺牲,他会主动放弃后者,孰轻孰重拎得分明。
看着长大的孩子谁忍心骂,关键还这麽懂事。
望着少年清晰的眼眸,张老师笑了:“嗯,你自己安排好,我不担心你,但这次是最后一次。”
“刚才在神游啥呢,分享一下?”今天上课的人不多,这个点都走得差不多了,两师徒拐到休息室去,拿上各自的包走人。
下课时间,师徒俩的相处模式就是互相挤兑:“没,就在想咱这儿小提琴教的好不好。”
“你质疑我,还是质疑我合作伙伴?”张娟一包甩过去,打在徐寒的背上,流苏的吊坠根本就不重。
“嘶…娟姐你自己摸清楚,带了多少届了,教出来不是木匠的屈指可数。”徐寒作势躬身,揉着脊背装模做样。
“别碰瓷我告诉你。”张娟转头去瞪徐寒,“我们小提琴部,自创立以来兢兢业业,励志培养出不折磨家长的新一代小提琴手,只可惜…”
“娃们不太争气。”说到这儿就有的唠了,徐寒跟着唉声叹气,“欸,娟姐,真希望有人来拯救咱们提琴部。”
“从天而降吗?”张娟倒是想,可就没让她遇上过,早就想去城里那家经营得好的琴行挖萝蔔了。
“兴许是吧。”远山,大红太阳挂在树梢,将近将落。
脑海里闪过晌午时分迎面撞上的那位男生的脸,徐寒勾起唇角笑了,浅浅的酒窝能盛下傍晚的闪亮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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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祺农家院大门口,一俩重骑的轰鸣声五十米之外都听得到,它的主人一身休閑装,脚底踩着双木制拖鞋,摘下头盔将头发向后捋了一把,向院子里扫视一圈,逮到了个熟悉的背影。
正在满院子抓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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