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遍,你干脆把桌子搬过来坐?”
苏戟刚枕着手臂睡了一觉。昨天下午短暂晴了一会,崔宇和他们一帮人约在滨江公园打球。吃完饭从家晃悠过去,才刚进行了半场,瓢泼大雨就倾泻而下,所有人被淋成落汤鸡,伴随着冷空气骤降,回家一碗姜汤下肚才缓过些神。
今日的课尤其疲乏,根本听不进去,眼皮子直打架。
直起身子抻抻手臂,瞥了一眼崔宇,那完犊子的总喜欢坐他桌角,本来平平整整的抽纸盒,每回都会被坐塌。
苏戟在心里确信,跟这人出去玩总得倒一些霉的。
“考完开学测验我就搬过来,免得天天蹭蹭桌角还被你揍。”崔宇颇有自知之明,在苏戟揍他之前从桌角上起来,认真将抽纸挪到一边去,之后再次屁股一落坐桌角上。
苏戟用膝盖使力顶了桌子一下,崔宇鬼叫着差点从桌上摔下来,回过头教育他:“暴躁男人要不得。”
“我周末有事,不去。”杨光拎着杯子来接水,经过他俩,擡手推了把桌角,帮苏戟报了仇,崔宇彻底摔了下来。
“你是间|谍吧光仔?哪头的自己不清楚?”崔宇骂骂咧咧的揉大腿,向着杨光怒目而视。
苏戟憋着笑,靠着椅背后仰,脚搭在桌杠上犯懒,眯起深眸瞧崔宇出洋相:“那光仔不去我也不去了,我还要上琴课。”
崔宇这才急了:“别啊!我的大爷!你俩不去我们连流量团都没有,哪还招的到其他人马……噢抱歉我什麽都没说,我溜了。”
这家伙适时闭嘴,免得将苏戟的全校后援团,一不小心漏嘴供出去,那样恐是活不过放学了。一路唉声叹气地溜回自己座位。
杨光接完水,站在原地喝了几口,而后又去接满。苏戟也拿过自己的杯子,手臂越过椅背,够到后面去接了一杯,问他:“周末忙家里的事情?”
杨光喝完水点头:“嗯,我妈回来了。”
火锅局之后的第二天中午,杨光就来学校报了道,被朱承志一顿关心又一顿数落。
聊閑的时候,苏戟听崔宇说了些杨光家里的情况,父亲是阳城人,母亲是溪泽人,本家在阳城和溪泽都有房子。最近杨父乱来社会关系被杨光发现,他和家里大吵了一架,闹得不可开交。
苏戟越听这事迹越觉得耳熟,回家和苏温聊电话的时候,问他爸才想起来,杨光原来是万木集团杨叔的儿子。
他和杨光之间,在学校里一来二去接触增多了,倒是比之前在雨中沉默是金要相熟。
他们三个经常一起去餐厅吃饭,三个人蹭一把伞的情况更是虽离谱却心酸。杨光主动和他们聊过几次他的家庭,崔宇一个劲出馊主意,苏戟则每回只听不劝,说让他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料想这个周末,他就要回去面对他的矛盾父母了。
而苏戟,要抓紧时间练考级曲目,崔宇抱着他大腿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喊不动。
杨光报道之后申请了宿舍,他说只要扬万木在家里待一天,他就是死在学校也不会回去看一眼。谁能想到这句话被打破的如此迅速,他必须赶在母亲归国后第一时间告诉她别轻信杨万木的鬼话。
放学铃打响,三人走到校门口分道扬镳。杨光被司机接走,崔宇忙着去网吧抢远离吸烟区的座位,苏戟跟那俩道别,站原地寻思一会,到底是打车去市中心转一转,还是步行回家。
正犯纠结症,苏曲儿的电话来了,苏戟接起来,走到路边去拦车:“干嘛?”
电话里响起稚嫩尖俏的童音,听起来很兴奋:“哥哥,老师的画展上挂了我两张作品!”
“哪两张?不会是你画的鸡蛋?”出租司机看见苏戟给的信号,平稳停到他身前,苏戟坐进后排系好安全带,对司机说:“麻烦去锦州城。”
苏曲儿懒得跟她哥擡杠:“才不是!鸡蛋是我幼儿园大班的画作。这次展了两张营地写生的星空。”
但苏戟不跟他妹擡杠浑身不自在,端着悠转尾调,专门喜欢逗她玩:“哦~还以为你大班引以为傲的几颗大陨石被辛老师发现了。”
司机叔叔打转向灯,车子驶离桥面,轧过接缝条时发出咔哒声,离开高架急弯,面前是溪泽最繁华的地带,下班人群接踵摩肩,往商业区彙聚的车流与出城的交错,他们相互接替着,融入市中心的繁荣与郊区的宁静。
乘客和妹妹在电话里吵架终于止了,他挂断电话,朝窗外投去目光。
广播电台整点报时,六点时分,是回家吃饭的时间,小乘客让司机想起他的儿子,惦记起该去接孩子放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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