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过身回到寝屋,只见小丫头床榻四周的棉布帐幔拉得紧实,半丝光都透不进。那丫头大约已经就寝。他吹熄两盏灯,踢掉鞋子上床。窗外春雨无边。也不知要落到几时。少年单手枕在脑后,独对帐顶出神。桌案上惟剩的一盏烛火,在黑暗中逐渐燃尽。夜雨的潇潇声里,忽有女孩儿的抽噎声响起。远在天边,近在咫尺。带着压抑的哽咽,是把自己埋在被子深处,才会发出的声响。到底,还是委屈的吧?再如何坚强的女孩儿,在这样寒凉落雨的春夜里,也还是会思念爹娘,也还是会埋怨上天不公的吧?萧廷琛睁开眼。最后一点烛芯被蜡泪湮灭,屋中陷入黢黑。他听着那抽抽搭搭的哭声,逐渐烦躁起来。“操!”他终于没忍住,翻身下床,拿过挂在木施上的大氅离开了寝屋。无边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娇嫩牡丹娇弱无力地淋着细雨,碧绿枝干弯曲,似是即将碾落尘埃。荣安院屋檐下,秋雯妆容素雅,从主屋里出来,低声吩咐道:“夫人心情不好,好容易睡下,你们就别在门口守着了,免得弄出动静惊扰到夫人。”几名侍女忙躬身应是。秋雯掩好屋门,双手搅着帕子,目光满含戾气,沿雕花游廊往自己所居的厢房而去。老爷回来头一晚,就因为二公子的事儿而不肯歇在夫人院子里。反而去了薛氏那贱人处。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只长得美些,也值得老爷惦念!枉她这段时日还精心保养过,她还以为老爷不宠幸夫人,说不准就会唤她伺候呢,就像以前那般……雕花游廊蜿蜒雅致,每隔几步,就悬有一盏琉璃灯。灯盏的光被漆黑寒凉的春雨吞噬,只在水雾中艰难晕染开些许光团,勉强照亮游廊。秋雯脸色不善地行至拐弯处,却见有人影倚靠在红漆廊柱上。穿霜白中衣,肩上随意披着件桔梗蓝银线绣紫阳花团的大氅。鸦色漆发慵懒随意地束在腰间,几缕长发从额角垂落,越发衬得那张脸容色昳丽,一点朱砂艳丽绝伦。正是她们夫人视若眼中钉的庶子——萧廷琛。此时,这庶子却并非平日那般带着书香气,反而一身邪魅,宛若踏雨而来的鬼魅,虽有张艳丽皮囊,却莫名摄人。他左手持一杆暗紫描金细烟枪,正姿态闲适地吞云吐雾。侧脸在烟雾和灯火中忽明忽暗,薄唇勾起的弧度分外邪魅。秋雯暗暗皱眉,不知怎的很有些心慌。她出声道:“大晚上的,五公子不就寝,在此处作甚?须知这里乃是夫人的院子,公子夜里出现,于礼不合。”“于礼不合?”萧廷琛斜睨向她,薄唇扯出一点儿嘲讽笑意。那暴戾的少年他步态慵懒:“秋雯姐姐打我家小酒儿时,可曾想过于礼不合?我的婢子,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替李氏做爪牙,弄来毒药暗害我时,可曾想过于礼不合?到底,我也是这府邸的主子不是?”少年嗓音温醇却又清冽,宛若寒夜中的一坛桃花酒酿。秋雯脊背发寒,盯着萧廷琛,下意识后退,“你,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荣安院,是夫人的地盘!如果你敢乱来,夫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你!”潇潇春雨被寒风吹进游廊。桔梗蓝的袍摆,随着少年的脚步而猎猎作响,在木屐边带起一长串细碎水珠。不过眨眼之间,浑身携着清冽烟草味儿的少年,就出现在了秋雯跟前。冰凉嫣红的唇瓣凑到她耳畔:“秋雯姐姐打我家小酒儿时,曾说我是个不中用的,我若敢给她出头,你秋雯把头剁下来?”他似是玩笑,仿佛爱人之间的呢喃细语。惊雷乍现。秋雯看见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邪气横生,似妖似魔。而他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更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她终于明白,这个庶子,根本没有她和夫人想得那般简单!掌管荣安院多年的大丫鬟,终于无法承受这份威压。她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面带惶恐,“公子,奴婢,奴婢……”话尚未说利索,一根比小指还要纤细的寒铁锥,扎进了她的发心。秋雯惊恐抬头。面前的少年,面容上毫无怜悯,有的只是从容不迫的散漫。殷红血液从天灵盖滑落,顺着眉心蜿蜒而下,衬着女子白皙秀美的面庞,于昏惑的灯火中看去甚是可怖。萧廷琛抽出寒铁锥。寒铁锥不过半尺长,被他擦拭干净后熟稔地推入细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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