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钟有诲也拂袖离去。谢容景一张脸黑沉可怕,上前狠命踹了脚司独数,“谁让你去告密的?!”司独数被他踹倒在地,连忙站起身道歉,“那个,我也不知道副院长会帮着徐腾他们啊……二爷,我错了!”“滚!”谢容景没好气,又踹了他一脚。司独数还赶着下山去酒楼里帮工赚银子,只得心怀愧疚地跑了。花柔柔等人不敢招惹黑脸的谢容景,连忙灰溜溜回了书院。最后,山道上就只剩下苏酒与谢容景两人。山风和煦,小姑娘望了眼快要落山的夕阳,“谢二公子,咱们也回去吧?”“我对徐腾低头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谢容景声音闷闷。“没有的事,谢公子肯为同窗出头,是金陵书院当之无愧的老大,小酒被你罩着,荣幸之至!”谢容景闻言,诧异地抬头望她。小书童站在暮光里,笑得眉眼弯弯,眼带崇敬,分外可爱。少年看着,不觉耳尖微红。苏酒见路边有红透的小浆莓,于是摘了一把,用衣袖擦拭干净递给他,“给。”“这玩意儿能吃吗?”金陵书院的大佬有点儿嫌弃。苏酒当着他的面,摘了一颗放进嘴里。谢容景挑了挑眉,跟着吃了一颗。野生的小浆莓,圆滚滚红艳艳,一口咬下去,甜进了心坎。“好吃否?”苏酒笑问。谢容景盯着她的眉眼,突然觉得这小浆莓,尚还没有这小书童的梨涡甜。这特么干的不是小事儿啊!月兔东升、星参北斗,苏酒拎着一串小浆莓,推门进了寝卧。她抬眸,看见萧廷琛正站在屋子里。少年脚踩牛皮挖云纹窄靴,穿一身桔梗蓝利落短打,正慢悠悠系拢箭袖上的绳结。及腰的漆墨长发用桔梗蓝丝带高高束起,发尾铺散在背后,越发衬得那张面庞多出了几分肆意的邪气。似是发现她回来了,他挑起桃花眼,左腮上朱砂色艳,“我的好妹妹这是去哪儿了?”“你管我去哪儿。”苏酒还记恨着他傍晚骂她的事儿,没好气地把小浆莓放到瓷盘里,气揪揪往里间走,“我要沐身,你出去。”“沐身作甚?走,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不去。”“乖!”苏酒被萧廷琛拖到书院后围墙,才发现花柔柔、阿瞒那些少年都在,就连谢容景也在其中。她不解,“这是要做什么?”花柔柔捏着兰花指笑嘻嘻道:“萧公子说,要带咱们去砸徐腾的场子呢。你不知道,徐腾那厮总是欺负咱们书院的人,今儿咱们若不扳回一局,惯狗上灶,那厮定会跟狗一样越来越嘚瑟!”谢容景负着手,掀起眼皮,“丑话说在前头,今晚这事儿虽是你萧廷琛起头的,但我可不是供你驱使的人!你不准命令我!”“谢公子随意。”萧廷琛笑得温柔。一群少年,在月色下翻出金陵书院,沿着山道一路小跑,飞快朝府学而去。苏酒夹在他们中间,心都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这特么干的不是小事儿啊!萧廷琛是大魔王,谢容景也不是好惹的,鬼知道他们带着一群人潜入府学是要作甚!万一闹出人命可就糟了!金陵书院与孔庙府学之间隔着两座低矮丘陵和一个集市,今夜那集市上来了戏班子,四里八乡的人都过来听戏,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几人小心翼翼从戏班子后台穿过。离开集市后,苏酒就瞧见阿瞒和奉先两人手里多出两个大包袱。众人在一棵大榕树下停了,萧廷琛翻出包袱里的东西扔给各人,“套上。”那是一套套戏服,有皇帝的龙袍、妃子的宫裙、大臣的朝服、将军的软甲,还有一张张生旦净末丑的彩绘戏子面具。苏酒抱住衣裳,还在发愣间,就被萧廷琛套了件戏服在身上。不到半柱香,所有少年皆都换了装,个个儿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来。只苏酒最矮,因此倒是极好认的。“走了。”穿着皇帝龙袍的少年,拉住还在发呆的苏酒,步履如飞。苏酒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天然的崖柏木香,知晓他就是萧廷琛。她又回头看去,瞧见花柔柔提着裙摆扭扭捏捏跟在后面跑:“讨厌!干嘛要给人家穿这样的裙子,人家最不喜欢穿裙子了!”其他少年跟着调笑:“哈哈哈花娘娘你可真漂亮!”“嘤嘤嘤讨厌!”一群人吵吵闹闹,终于到了府学围墙外。身着将军软甲的谢容景率先跃上墙头,一眼就看到围在墙根底下的几条恶犬,“乖乖,这府学的老夫子也不容易啊,怕人翻墙逃学,竟然弄了狗在书院里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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