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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意外22(第1页)

金艺轩狠狠瞪了李默言一眼,说道:“让开!”

李默言连忙往边上一闪,金艺轩见他闪的利索,白了他一眼,伸手从他背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外形和哮喘儿童用的利欣平喷雾剂很像的绿身黑嘴小罐。

李默言见瓶身上都是英文,有些疑惑的问道:“达达有哮喘吗?”

金艺轩一把拉开门,匆匆往外边走边说:“喘你个大头鬼,快点儿,能不能快点找到达达就靠它了,你赶紧把门口晾的两条大毛巾拿下来。”

李默言满腹狐疑,见金艺轩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依言跳起来取下门头下晾晒的毛巾,跟在她后面小跑起来。

金艺轩一路并没张罗着呼叫“达达”,而是问明具体位置后径直走到广场中间,在向四周观察了几秒钟后让李默言把两条毛巾铺开,接着均匀地喷上了李默言眼中的英文版“利欣平”。

李默言好奇的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新塑料味道,特别像新买的冰箱里的那股味儿。

待喷好之后,金艺轩自己拿起一条,另一条递给李默言,然后指着广场东侧的一栋楼说道:“现在是东南风,你去那栋楼下,站在开阔点的地方一边挥动毛巾一边呼喊达达,声音尽可能喊大点,毛巾尽可能的抡圆点,明白了吗?我去那边。”说完指了指广场南侧的楼,见李默言重重点头后转身跑开了。

李默言已顾不上欣赏金艺轩优美的跑姿,他唯一的念想是赶在金艺轩之前找到达达,除了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台阶下以外还能顺带讨点好。

半个小时后,在保安、邻居们的关切眼神下,李默言喊到声嘶力竭,两只胳膊又酸又麻,另一边的金艺轩也毫无二致,最后竟然舞着舞着蹲下哭起来。

李默言连忙把毛巾往腰上一别,向她跑过去,快到金艺轩身边时,金艺轩带着哭腔吼道:“你走开,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

李默言讪讪地站住,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既不好伸手去扶,更喏啊喏地说不出一句话。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围观的人慢慢散开,金艺轩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独自往宠物店方向蹒跚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摇动着毛巾,初时还嘶哑着喊两句,渐渐不喊了,换作不时地向四周张望。对于跟在后面同样摇动毛巾的李默言似乎被结界隔开一般全无理会。

李默言拖后两三米,金艺轩憔悴的背影全在眼里,难过得心如针扎,懊恼、后悔、怨恨......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涌上脑海,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为什么早晨听到家里那么大的坏消息时都没有这种难受的感觉呢?

李默言终于走不动了,不是腿累,而是心累,自责的念头压得呼吸都有些沉重,他靠在路边的健身器材上坐了下来,看着金艺轩的背影点点消失在大楼后面。

“妈妈,咱们把它带回家吧,你看它多可怜啊。”

“太脏了,你赶紧给我放手,别往外抱,对,连那小桶一块儿放那儿,我拿湿巾给你好好擦擦。”

“妈妈,妈妈......”

李默言回头向说话一侧望去,见一对母子正牵着手从健身器材区域另一头的小路离去,两人背后的大转轮把手上挂着一个破旧的小红桶,红桶正在微微晃悠,一声低沉的如管道漏气般的“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李默言浑身一激灵,像挨了一针肾上腺素,腾地蹦起来就跑到大转轮跟前,抱起桶一阵狂喜过后又是一阵酸楚,嘴里嘶哑的叫着“达达、达达、达达......”

达达像块湿抹布一样蜷在桶里,喉咙里时不时焦躁地发出漏气的声音,看到李默言的一刹那,它除了眼神倏地亮起来,上肢还勉强撑着坐了起来,拼命伸着脖子要往他身上靠。宝贝网球却是被人用断在球上的皮筋打了个死结捆在了它脖子上。

李默言心疼极了,连忙把毛巾铺在地上,再把湿乎乎的达达抱出来放到毛巾上,轻轻用手指勾起皮筋,向两头使劲拽断。

达达的不安在它卧在毛巾上时神奇的消失了,它不再试图发声和坐起,而是静静地趴在自己的腿上,半耷拉着眼皮看向李默言。看着乖巧的达达,李默言心里问候了一万遍折腾它的人的祖宗,他慢慢给达达裹上毛巾,抱入怀中向宠物店走去。

远远看到宠物店的灯光,李默言劫后余生的欢快突然被一阵阵愧疚和心虚冲散,找到了达达也必然不能抹去走失带来的阴影,更何况让它受了那么多不明不白的罪。

李默言硬着头皮拉门进了宠物店,金艺轩背对着门坐在电脑前打字,头都没回说了一句:“对不起,已经关门了。”

李默言猜到她正在打寻狗启事,低低说了句:“达达找到了。”

金艺轩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过头,起立、冲过来、抱起达达,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等发现达达的狼狈样子,起脚、横扫、再扫的动作也快如脱兔。

踢完李默言,金艺轩也不说话,把达达直接带去了宠物浴盆。李默言刚抬脚想跟着,被金艺轩回头一个凶猛眼神吓得又把脚放了下来。

李默言连着挨了两脚,心里却有些开心,他知道女孩生气动手的状况要比完全不理睬好太多了,至少证明你还有被惩罚的必要。

金艺轩给达达洗完澡喂完食,时间已过晚上十点,她走出来见李默言还站在外屋,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你把达达找回来,赶紧回去吧,我也累了!”

李默言知道她一定不会出去吃饭,就说道:“你也很饿了吧,要不我去好邻居给你带些吃的回来。”

金艺轩倒没直接拒绝他,而是施施然进里屋端了一碗刚泡好的碗面放到桌上,用一副客气但不容拒绝的口吻对他说道:“吃吧,吃完赶紧回去,我再去泡一碗。”说完自顾自进屋,再不出来。

这一出让李默言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角色更像一只来宠物店里治病的动物。

李默言端着空面碗踱出店门,没料到刚走出几步,就听到门被“咔”地锁上,紧接着灯也被关了。

他回头看了看,门帘居然都已经被拉上,来自不同方向的路灯灯光将自己的影子投上了玻璃店门,恰好被地脚线折断成怪异的钝角,如同一个指向七点的另类表盘。

李默言心里自嘲问道:“你这口大笨钟现在是走到了早晨还是傍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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