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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第1页)

她哆哆嗦嗦的手,试图拿起沈闻崇眼前的一张照递给他,照片是幕布搭建的假背景,她正抱着孙子,笑容慈爱。“谦谦啊,就是这麽调皮……”她笑着,似乎是在说给沈闻崇解释,又似乎只是一句关爱的自言自语。这是零星几张有她的照片,可尽管如此,李玉芬提到这些照片时,目光仍然动容。即便她爱着楚幼宜,即便她在这些年来时常谴责着自己,惦念着楚幼宜、即便她与楚幼宜相依为命了九年时光,可是,楚幼宜毕竟消失了两年。这两年里,她被再度接回了这个家里,融入这个家,成为这个家中的一份子,也接纳了,与她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孙子。这一切生命中的美好,渐渐抚慰着她失去幼宜的伤痕。即便这些年来,她没忘记找到幼宜,也仍然爱着幼宜,但这份感情,终归是不比从前了。沈闻崇微微一笑,没再说什麽。只是低头看了眼楚幼宜,他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想起她残缺家庭中,唯一一点美好也变了质,他的内心突然间又变得複杂了起来。“怎麽没看见幼宜的照片?”沈闻崇微微笑,状似不经意的问。“幼宜啥?”老太太似乎没听清。沈闻崇提了声说:“幼宜的照片。”“幼宜照片啊……”说到这,李玉芬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些,她缓慢转动着僵硬的身体,看了眼邱文芳的方向,见她没看这,这才低声说:“你,你跟我过来。”她带着沈闻崇进了一间不算宽敞的卧室,里面的布局很简单,除了一张整理干净的床和衣橱外,再没有别的了。她迟钝缓慢的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包装破旧的皮质相册,慢慢递给沈闻崇,说:“这是幼宜的,可,可不能叫阿芳看见。”沈闻崇接过,这相册并不厚,被透明胶带粘过好几次,胶带上沾了好些灰尘和毛絮,十分有年代感。他缓缓翻开相片,引入眼睛的是一张发黄泛白的老照片。李玉芬虽然年纪大了,但对楚幼宜的事情却格外的深刻。想到幼宜从前的事,嘴角难掩笑意道:“这是幼宜……高中的相片,我们幼宜啊,打小就聪明,沈队长你不晓得,她小时候啊……”她伸出手指,比划给沈闻崇看:“这麽厚的唐诗啊,几天就,就背完啦,上学念书,从来不要我操心的……”她笑着,说着说着,目光里却有泪光闪烁。“是吗?”沈闻崇勾起淡淡的笑,心里却不知道为什麽,泛起酸涩。正是有着这样强烈的反差,他才格外的心疼幼宜,如果没有这一切,现在,她该过得很好才对。李玉芬颤巍巍的手指,指着照片说:“瞧,我们幼宜,多漂亮啊……”那是刚上高一时的楚幼宜,是她一生中,最好看的时候。照片里的楚幼宜穿着校服,扎着蓬松的马尾辫,垂在脖间,黑色皮筋里插了一朵白色栀子花,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在白色栀子花的衬托下,更显得干净纯洁。她是江南人,眉目淡,长着一张江南女子独有的清丽温婉,神色柔和。面对镜头时,头微垂着,露出略显腼腆的笑。尽管由于性格原因,太多时候,她的笑意总是过分的收敛,羞涩。她不张扬,但却已经足够惊豔。那双眼,永远是明亮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望。这是她这一生,最灿烂,最耀眼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十六岁,正作为高一新生代表,参加新生典礼时,学校为了宣传新学期新气象,将她作为学习榜样时,拍下的一张照片,也挂在学校大门前的公告栏上。她长得好看,学习又好,为人低调,说话温柔,她几乎就是美好的代言词。整个高一时代,她成了学校大部分男生心中的女神。可尽管如此,她却很少与人接近,大多时候总是独来独往。没人知道,那些美好,只是因为,她骨子里是自卑的。她羞于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出生,自己的家庭,所以格外的要强,无论做什麽,都想要做到最好。可是这一切美好,都在十六岁那个沉闷燥热的雨夜里,被打碎了。如果没有那天,或许现在她已经考上了理想的大学,遇上了喜欢的人,她依然还美好着、璀璨着、夺目着。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沈闻崇淡淡道:“是很漂亮……”他说着,将目光转向眼前的楚幼宜,她被他推到窗边,阳光似乎对她格外偏爱,几乎将整个屋内的光芒全部投射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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