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拢在女子的云袖鬓影之间,反而愈发显得出挑,瑰逸如有光。反观聂徵,对此举虽未明言拒绝,一个眼神过去,来的红倌都是惯经风月场的,一下子便通透了——这位怕不是来喝花酒的。于是另两位虽然在他身边落了座,却拿捏好了分寸,乖觉地不再凑近一分。一室之内,一张桌上,一时之间倒是呈现出两样截然不同的场面。薛存芳看在眼里,心底有数,只做不见。二人一面饮酒,一面闲叙,酒过三巡,见气氛正酣,薛存芳顺势提议道:“如此牛饮有什么乐趣?诶,阿徵,不如来玩一个游戏?”聂徵反问道:“什么?”“行酒令。”薛存芳说着取出一样东西来——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骰子。聂徵瞥去一眼,骰子的面上都刻了字,大抵是“花”、“枪”、“瓜”、“红”、“解”、“香”这些字。他登时明白了。薛存芳解释道:“到时你先扔一次骰子,扔到哪个字,我们就得说出一句带有这个字的诗,如有人对不上来,就得罚酒一杯,再换人重新扔骰子……如何?”“不过,事先说好,选哪一类诗,你得跟着我来。”聂徵半点没犹豫,颔首同意了:“好。”薛存芳见他如此爽快,略显诧异地挑动了一下眉梢,转而沉吟道:“那你愿不愿意和我赌一次,最后输了的人……”聂徵了然地续道:“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件事。”薛存芳拊掌笑道:“不错。”聂徵陈述道:“从小到大,你与我打赌,都是十有九输。”“运气总不会每一次都在你那边。”薛存芳道,“何况,总不能因为输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尝试了,那可不是本侯的作风。”“你说得在理。”“那,阿徵,请罢。”聂徵执起骰子,轻轻向桌面上丢去。骰子旋转了一阵,残影模糊不清,随即停了下来——是一个“香”字。薛存芳似乎早有准备,根本不费思量,开口朗声吟诵道:“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又笑吟吟地望住聂徵,道:“阿徵,该你了。”果然,在此间的行酒令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床帏之间的那些个淫词艳曲罢了。聂徵对上他的目光,竟罕见地挑起唇角笑了一笑,薛存芳见了这个笑容,不由蹙起眉,隐隐觉得对方的神色有些古怪,下一刻只听聂徵面不改色地清声诵道:“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桃花深处一通津。怅望瑶台清夜月,还送归轮。”“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薛存芳没想过……今晚输在行酒令上的会是自己。不知诗词都是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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