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抬眼一看,原是春芜宫里掌管杂事的钟姑姑,最是苛刻悍厉的,便吓了个魂飞,哭着跪倒,“姑姑恕罪!”那几个小宫女也都吓得傻了,个个怔站在一边,不得动弹。钟姑姑也不着急看那几个,狠着眼瞪看地下跪着的小宫女,一把拧起她的耳朵,“吩咐你们来浆洗衣物,却日日只知睡吃贪玩,今儿个不治你们一治,也不知道我的手段!”小宫女被提得歪脖,又不敢叫唤,半边脸肿鼓的老高,甚是可怜。众人知这钟姑姑平素最会在她们身上抖落威风,此番又落得把柄,个个又急又怕,早失了主意。但这下剩的宫女里头,却有一人不同,她偷眼见自己面前一人正背着钟姑姑站着,心里已有了点主张,正犹豫的时候,耳边听得小宫女哀哀的求饶哭叫,便心一横,当下扯扯左右衣袖,指一指那人,率先对着钟姑姑跪了,“奴婢们错了,请姑姑息怒!”钟姑姑这边才刚兴起,料不到还有人敢说话,暂时便松了手中的小宫女,向这边走来。那两个见状会意,也跪了,只没敢出声。这最后一个看都跪了,也只得转过身来,跪了。钟姑姑气冲冲过来,刚要发狠,忽然见最后一个跪的却正是自己的家侄女,名唤小翠的,便微微一顿。打头跪的宫女趁瞬磕头,“姑姑,奴婢们知道错了,请姑姑宽恕我等。”钟姑姑一看,这人团团脸儿,眉淡睫长,一双杏仁眼又大又黑,鼻尖翘挺,更觉可爱,只嘴巴略微宽厚,但唇儿红红,竟是个难得的美人,心下不由更是恼怒。刚才见自家侄女时还有些气短,转而想这宫女刚才所言所为,只把那心头火烧得更旺。“好个伶俐的美人,”钟姑姑眼睛一转,冷笑道,“好好好,我也不是个冷酷的,既然你们诚心认错,我便只罚你带头的两个!”这小宫女却有些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但知事已至此,慌也无用,又想好歹也脱身了三人,便不再言语。钟姑姑只当她怕了,笑问:“你是想在这里,还是别处?”小宫女看看天色,心想到别处还不知会被她如何折磨,还不如就在这里生受了,又想到贤妃娘娘身边的媚兰姑娘最是宽大,今日也恰逢是她吩咐洗理衣物,看看时辰也快来催收了,便咬牙道:“便在这里也好,还请姑姑体恤。”钟姑姑见她沉着,到也称奇,只是已经发下了狠口,却如何退缩?又见她粉面桃花,心内嫌恶,恶念升腾,一脚踹将过去,将她直踢到泥水里,看那脸儿也脏了,发儿也乱了,只觉说不出的畅快。这边最早受打的小宫女知她是为了自己,忙爬行过来,扑在钟姑姑脚下,“姑姑,姑姑,今日都是奴婢不好,冲撞了您老人家,请姑姑只责罚奴婢一人,便饶了小鱼姐姐吧。”须知这几个小宫女都刚进宫,平素里玩的最好,也还不甚懂那些彼此争宠踩捧的腌臜事宜,尚保留着些烂漫之气,见此情形,那三个连着小翠也膝行过来,抱住钟姑姑大腿哭嚎不止,声声求饶。正哭闹之际,只听一温柔好听的声音问道:“这里到是怎么了?”却正是贤妃身边的媚兰姑娘,带两个小宫女催收衣物来了。钟姑姑又气又恼,把那腿边的小宫女们踢开,怒冲冲添油加醋的说了。媚兰听了,安慰钟姑姑:“姑姑别恼,这几个小丫头子也是初入宫,尚不大懂些礼仪,今日冲撞了姑姑,却是我管教的过失,这里媚兰给姑姑赔罪。”说罢福身,又道:“只是娘娘正等这换季的衣物穿,还用的上她们,便请姑姑饶了她们吧。”钟姑姑知她是贤妃身边的红人,见她这样,又得了脸,又觉得不好太得罪她,况这里面还有自己的家侄女,便索性做个人情,轻轻一推,“姑娘可别这么说,可折杀老身了,想来姑娘调教的人定是好的,”又指着小鱼,“只这丫头太过可恶,姑娘且防着点。”媚兰笑谢了,命人将钟姑姑送走不提。这边看过来,五个小宫女一横排跪在地上,各个一身的泥,均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由好笑,但脸上仍是严肃的,指着两个被打的小宫女,“你两个出来。”小鱼两个见叫她们,忙往前跪了一步,但刚才被钟姑姑一脚踢伤了腰,便即要歪倒,“奴婢刘小鱼(史小慧)见过大姐姐。”“你叫小鱼?”“嗯,”小鱼见她温柔,忽然就有了泪,只还倔强噙着。“你们都散了吧,小鱼小慧跟我来。”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啊改错字……知音弦小鱼小慧两个互相搀扶了,跟着媚兰来到她的住处。因媚兰是贤妃身边得力的大宫女,故贤妃单在自己寝宫北侧的倒座抱厦内辟出小小的一间,给她住了,一来僻静,二来自己时时叫着也方便,此话暂且不提。小鱼见这小小一间屋子虽然朝北,无甚阳光,但可喜挨着东墙开着扇小小窗户,窗外一株老高的槐树,枝繁叶茂,趁风不时送进阵阵清香。屋内对着门摆一小炕,右手边一幅小小的梳妆桌椅,皆用的素色被衾,很是普通,只那炕上、桌上都堆落着一堆齐整书籍,显示了此间主人平日里消磨时间的爱好。媚兰让她二人坐,她二人见整屋只有炕上可坐,可这满身的泥泞,哪里敢坐,便都推着不坐,媚兰一笑,“却把那外衣除去不就是了。”两人遂羞惭惭地除去罩裙裤子,方低着头挨着炕沿坐了。媚兰唤人给她们上药,先给小慧脸上耳朵涂了药膏,待将小鱼里衣掀开,只见右边腰侧一片乌青发紫,不由皱了眉,手指轻轻抚上,抬眼问,“疼吗?”小鱼只觉那手指沁凉,柔柔的像是摸到了自己的心里,再加上这一路的惊吓委屈,哪还忍得住,泪珠子扑簌簌就掉下来了,抽噎着点点头,又摇头,“谢大姐姐关心,不很疼。”那边小慧见她哭了,过来拉她的手,自己也哭了。“好了,”媚兰命人去将跌打膏药烤了,回头对着她两个,“你们今日虽然委屈,但也确实有错,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小鱼小慧见她严肃,忙止了哭,皆垂下头去。媚兰也不催她们,只静静地等着。半晌,小慧见她虽然严厉,但并无怒意,便先怯怯得答了,“奴婢不该冲撞了钟姑姑。”“还有呢?”小鱼也答,“我们不该在那里玩闹。”媚兰见状,拿自己的帕子帮她们按了按眼泪,方说,“这宫里头不比外面,不是淘气的地方,须知这一玩就容易疏忽生事。你们也别怨钟姑姑,今天幸好撞的还是她,你们可想过,若是撞到了主子娘娘,可如何是好?”小鱼两个见她又是严肃,又是恳切,心下更服,忙蹲身要跪,媚兰拦住她们,又闲话了一会,见小鱼的膏药还没来,就让小慧先回去了。媚兰见小鱼眼睛总时不时往桌炕上的书籍本子上面瞟,便笑问:“你识字?”小鱼点点头,低声回答,“奴婢小时在家,父亲教过。”媚兰又问:“你父亲是……”“是个举子。”便低头不再肯说。媚兰也不再问。一会膏药送来,媚兰亲自给小鱼敷上了,问道:“刚才我恍惚看到钟姑姑的家侄女也在里面。”小鱼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媚兰将药敷好,把她衣服放平,看着小鱼,柔声说,“其实刚才你若不出声,未必会讨到打。”小鱼仍不作声,媚兰抚着她头发,“嗯?”小鱼咬了咬嘴,“奴婢不能看着小慧打……”媚兰听了这话,半天不语,转身从架上抽了一本书,递给小鱼,“今后你若想看,就悄悄地到我来拿。”小鱼惊喜,猛地抬起脸来,眼睛霎得亮了,“真的?谢谢大姐姐!”自此媚兰待小鱼自有些不同,小鱼几个经了这事,也勤谨了许多,每日里浇花、打扫、整理、洗涮,竟一个大错不出,让头几日还兴兴地想揪错的钟姑姑也渐打消了劲头。如此忽忽数月过去,转眼已近了七七。七七乞巧,宫中自半月前就开始准备,御花园里早搭好了百尺锦缎秀楼,供当夜晚宴时各宫娘娘们登台乞巧,便是小鱼这些低等宫女们,也得贤妃开恩放假半日,自行便(声bian)宜处置。可巧这日天也好,日头又大又辣,眼见已到正午,管事的李姑姑这边正集了小宫女们训话,小鱼几个早已听得不耐,偏李姑姑那里还细细吩咐着不许淘气、不许乱串、不许贪嘴,心里更焦的只觉得脚趾都快自行跑出去了。总算挨得李姑姑一句“罢了,都散了吧,可要注意种种,小心乐极生悲。”便急忙胡乱答是,等李姑姑出了院,几个人一呼拉就跑回了住的小院。小慧不当值,见她们来了,便叫,“怎么才来,快去净手,这边我都准备好了!”小鱼几个净手回来,看院里正中已摆好了一个八仙台子,上面座着个大盆,旁边也摆好了一块红缎,都笑道,“好勤快丫头,可不是都弄好了。”又有一人问,“水可起了皮?”小慧得意,“那是,我是谁啊,今日你们都得谢我。看,已经起了皮了!”“那就好,我上午还担心呢!”“呷,这还用担心,这么好的太阳。”“你还说我,我看你早上就问了小鱼三次!”众人七嘴八舌得拥到八仙案边,看盆里的水果然起了皮,都煞是高兴,又有一人说,“快都散开,当心把皮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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