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首。一个身穿锻甲的男人手持着长枪一跃下马,身上的铠甲碰撞着发出脆响,细密的甲片带起一阵起伏的银光。
男人抓着缰绳,那只毛发极富有光泽的红马,望着前方的五人,躁动地用马蹄摩擦着地面,尘土在蹄下起落。
“请你来压住他。”
恩格贝偏头对着柳青衣小声说道。柳青衣没有说话,以点头作为回应,沉默着将双刀架在青年的脖间。
恩格贝抖肩,身上的肌肉再度紧绷,神情也变得比上次更加严肃。一道稍粗的剑痕在地上拉开,逐渐延长,恩格贝拖着大剑一步步向着那个红马旁的男人走去。
柳青衣嗅到了一丝不详的味道。直觉告诉她恩格贝大概认识这个人。稍稍抬眉,她将注意力放在身前,这个青年一动不动,闭着双眸,神情倦乏得拟在休息,全然忘了脖子上的双刀。刀面上映射着倒影,柳青衣看见倒影中的恩格贝拖剑走去,他走得很慢,甚至连背在身后的手都在颤抖。
柳青衣根本不需要思考,依靠着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她足以肯定二人绝对相识,不过相比起男人的爽朗姿态,恩格贝倒更像个畏惧者。
此时,恩格贝大力呼吸着。想要压住自己急促的心跳,可始终收效甚微。
潘达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在鹿台是鼎鼎大名的游猎将军,也被号称鹿台之枪,三伏克星。
恩格贝强迫着自己将目光撇向那杆垂在地面的长枪,光影下枪尖变化出无端的红。
没变,依旧是这杆长枪,如多年前一样。
“弟,好久不见。”潘达微笑着说道。他一手拉着马,一手撑着长枪,神色慵懒惬意,丝毫半分看不出是遇到敌人的样子。
“你的弟弟早死在乱箭下了。”恩格贝手部青筋暴起,手中大剑颤抖地发出轰鸣。
“所以今天你是来杀我的吗?”
“恩格贝怎么会?又不是战场上,大家都是朋友。”潘达轻轻摇头以作否定,脸上依旧挂着那略显尴尬与勉强的笑容。
“我可不是有九条命的妖怪,哪敢做你的朋友。”
恩格贝拔剑跳起,脚与地面相隔的高度足足达到了近有半人之高。潘达挑枪斜斩,红影闪过,斜落着在半空留下长痕。
剑与枪对碰发出轰鸣!
火花一瞬间溅起!
实力的差距在倾刻间一览无遗!
恩格贝握着大剑,踉跄着后退,而作为后手防守方的潘达则是纹丝不动。
“别这样,当年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恩格贝背弯如弓,拖着大剑,:“是吗?鹿台之枪,也会有不清楚的事。好,就算你不清楚。”抬起头,他对着潘达发出几声冷笑,“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倒偿啊!”
恩格贝奋力奔跑,距离瞬间拉近。拖行的大剑逆刃而起,从诡异的角度中一道怪异的刀锋卷着风浪,砍了出去。
杀气迎面而来,潘达意识到不对,连忙松开缰绳,抬起手臂挥出长枪。巨大的力道从枪杆上传来,他晚了一步,面对只是听说过的豹刀,潘达根本没做好准备,这次轮到他踉踉跄跄后退了。
“你还啊!”
潘达在被震出一口血后握着长枪不断后退,片刻不敢停下。只因身前恩格贝发狂般不断挥舞大剑。
大剑起了又落,落了又起,像是不会终止般!
潘达迫于豹刀,只能不断后退。
“跑什么?难道前面有埋伏吗?你也要拿藏在森林中的羽箭将我射穿吗?”恩格贝挥舞着大剑,大声质问道。
潘达哑口无言。他看见了那双藏匿在纵横剑影下的眼眸,血丝遍布,怒意汹涌。
这是潘达在漫长征途中第二次见到这样一双眼睛。
多年前,还是在这片森林中,他第一次看见了这双眼睛。那日阳光正好,他却心情不佳,约了枪术上的知己在林中喝酒,却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面。
“你知道他有多信任你吗!”
恩格贝嘶吼着前倾身子,手中大剑挥出半圆的刀弧。
“锵!”
大剑猛砸在长枪中段,长枪颤抖,发出不甘落后的低吼。潘达感受到力量,眼睛猛地睁大眼睛。
潘达未曾想过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如今这个少年再也不会笑着向他打出绵绵拳头,只会怀揣着怒意,向着他果断挥下凌厉刀锋。
巨力下枪杆受力反轰在潘达的胸膛,抵抗不住这股反力,潘达整个人弯着背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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