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小谢立在门口"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谢丽娟一下子憔悴了。你甚至都认不出她来了。她整个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满月一样的面孔瘦成了刀条形,颧骨都突出来了,在那张脸上,唯一醒目的就是她那双凄然的大眼睛。呼国庆心里一紧,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谢丽娟淡淡地说了句:"进来吧。"说完,她扭头走回去了。呼国庆木然地跟着她进了屋。进屋之后,他发现屋子里十分零乱,东西堆得到处都是,书已捆成了一摞一摞的呼国庆心里很疼,他站在那里,说:"小谢,我对不起你。在你面前,我是个罪人。"谢丽娟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她冷冷地说:"说这些干什么?在我临走之前,你能来看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坐吧。"呼国庆没有敢坐,他仍在那儿站着"谢丽娟双手抱膀,说:"坐吧,呼书记,您坐。这里是乱一些,不至于脏了你的屁股吧?"呼国庆一屁股墩坐在沙发上,垂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呼国庆坐下了,谢丽娟说:"呼书记,你喝点什么?你看我这里,乱糟糟的,连茶壶都送人了。你要不介意,喝罐饮料吧。"说着,她走到一个纸箱前,掏了两下,从里边拿出了一罐雪碧,"叭"一下放在了茶几上。这时候,呼国庆抬起头来,只见他满脸都是泪水"顿时,屋子里沉默了,那沉默就像是一道闸门,启开了旧日的那些美好记忆,是呀,就在这个房间里,他们是那样地爱过。谁也没有想到那欢乐转眼即逝。留下的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谢丽娟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说:"呼书记,你到我这里来,是想让我原谅你,对吧?那么,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呼国庆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期望得到你的谅解。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我伤你伤得太重了。"谢丽娟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厉起来,她冲动地说:"杀了人还要验明正身么?还要检验一下刀口的图案美不美么?够了!"说到这里,她接连吸了两口烟,等情绪稍缓下来的时候,她又陌然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呼书记。"呼国庆凄然地说:"小谢,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谢丽娟说:"当领导的,话说得很得体呀"接着,她喃喃地说,"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样过的么?我是在刀尖上熬过来的。我等啊等啊等啊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你知道我心里的感受么?第一个星期,我想自杀,我想一死了之。后来想想,不值。第二个星期,我想杀人,我想把你们全都杀了,尔后再也不值。坦白地说,那个吴广文,我是偷偷见过的,那简直就是一个家庭妇女。第三个星期,我想,我究竟是败在了谁的手里?我一定要弄清楚我究竟败在了谁的手里。那时候,当我走出去,走上大街的时候,看着那一张张的人脸,我豁然明白了"说到这里,小谢冷冷地笑了。呼国庆说:"小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你为什么要辞职呢?你一个单身女子"谢丽娟说:"我要离开这里。我必须离开这里,我一分钟也不想呆下去了。这是一个麻醉人的地方。它不一下子把人杀死,它是用钝刀割你,一点一点地割,一点一点地旋,它让你像傻子一样活着"呼国庆说:"小谢"谢丽娟冷笑一声,又说:"我终久还是明白了,明白了你们这里的人,明白了你这块地方。你们这里不是有个地儿叫无梁么?过去,我一直不明白无梁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现在我明白了,那就是没有脊梁的意思。你们这里的人个个都没有脊梁!所以,你们这里的人就老说,人活一口气。人活一口气。哼,那是一口什么样的气?窝囊气!"呼国庆说:"小谢,我一人不好,不要怪罪到我们这土地。地好地赖,也是养育过我们的。况且,自古就有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的说法。至于说人活一口气,我看也没什么不好。这也是这块土地上流传了几千年的生存法则。气虽是软的,可它一旦聚集起来,也是了不得的。"谢丽娟两眼一瞪,说:"什么气?这算是什么气?这股气养的是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它滋养的正是那种玩弄权术的小男人。它是专门养小的,它把人养得越来越小。它吞噬的是人格,滋养的是狗苟蝇营。在这块土地上,到处都生长着这样的男人。为了权力你们什么都可以牺牲。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呼国庆说:"既然你说到了男人,我就给你说一说我们这里的男人。在我们这里,男人是什么?男人就是一股气。女人是什么?女人是水。我们这里最缺的就是水。因此,在我们这里,是把女人当水来养的,女人金贵就金贵在这里。而水呢,又是用来养气。因此,不客气地说,在中原,每一家每一户,都是活男人的。在这里,你是不可能理解男人二字的真实含意的。那其实就意味着一种承受,意味着一种奉献。他们举着一张脸的时候,是为了另一张脸。我从来没有给你说过我的家庭,我不愿说这些。我的祖辈,我的父辈,他们从来就没有过爱,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叫爱。他们只知道一个字:活。我的爷爷,我的奶奶,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他们几乎都是打打闹闹的一生,他们从来就没有自己选择过什么,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他们是在将就中活的。你知道将就的含意么?在这里,将就不是一般字面意义上的将就,那是一种长久的人生。是磨出来的人生。儿子是要生的,没有爱也要生。一个儿子是一个希望,两个儿子就是两个希望,有一个夭折了,就再生一个,他们生的是一种未来的希望。他们是在种植未来。在这块土地上,男人们背负着的是一条生命的长链,每一个扣都是一个大的活字。这个活"是由无数个你所说的小聚集起来的。你可以轻看我,但决不要轻看这里的男人。至于权力,那是每一个地方的男人都向往的。权力是一种成功的体现。不错,在这里,生命辐射力的大小是靠权力来界定的。这对于男人来说,尤其如此。这里人不活钱,或者说不仅仅是活钱,这里生长着的是一种念想,或者说是精神。这是一棵精神之柱。气顶出去的就是这样一种东西。渴望权力是一种反奴役的状态。在平原,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这里边体现的自然是一种奴性,是近乎无赖般的韧性和耐力。同时还有句话叫做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就是一种切齿的反奴役心态。你说,这里的人怎么能不渴望权力哪"谢丽娟一时呆在那里了。很久很久,她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他接着,她眼里流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她抖抖地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呼国庆说:"你、你、你你告诉我,我只要你说一句话:在你们这里,煤是白的么?!你说呀!"呼国庆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到了谢丽娟身前,默默地拍了拍她,尔后,他犹豫了片刻,又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小声说:"丽娟,是我不对,你能再给我点时间么?"开初,谢丽娟的身体是僵硬的、麻木的。可渐渐地,那身子就软下来了,软成了一滩泥。她附在他的身上,最先时,她还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可她吊在他身上时,两只手却越搂越紧,越搂越紧,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哭了,她流着泪说:"我恨,我该恨的,我怎么这么不要脸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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