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司阴卦,冤魂索命。
百尺凝练,难诉深屈,子孙为祸,莫道无辜。
我看着纸笺,脸色大变。莫九鸢却浑然未觉,只以笔杆抵住下颌,解挂:“受冤屈而死的人九泉之下难安,故而魂留人间,向活人索命。”
“胡说八道!”暴怒的声音,箫衍染了一身风寒露重大步流星地迈进来,一把将莫九鸢从绣榻上提溜起来,阴沉冷鸷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立时站起身,平静道:“放开他。”
攥在衣襟上青筋毕露的手缓缓散开,箫衍退了几步,眸光阴凉地看着我,他眼底的凉好似冰封千万里的雪山寒刃,任风波浩渺,清烟万卷也难以消融。
我想要开口向他说些什么,一道凌厉的掌风从脸颊边迅疾甩过,我捂着半边肿烫的脸跌倒在绣榻上,仰头看向高高在上向下俯瞰的箫衍。
“那也是你的孩子,为何这么狠心?”许是我听错了,这声音竟有些许哽咽低颤。
原来在他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错乱狼狈之间,倒有许多的纷繁思绪顷刻分明了,原来我们之间便该如此。
嬿好哭着跪在箫衍面前,“殿下息怒,这孩子他在姑娘肚子里就已死了。实在是怕招来闲言碎语才出此下策去侯府落胎,您不能错怪姑娘,她也好生难过得。”
好似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箫衍的脸一瞬晦暗苍白,血色尽消。我却是抑制不住地想笑,他便是等不及去查证清楚就急匆匆地跑来责难我了吗?还是自始至终,在他的心里我便是这么一个狠心决绝的人,连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那么他呢,在他的心里我又有几分重量,又算得了什么?
他侧头凝望着桌上的纸笺,阴恻恻地道:“冤魂索命?谁的冤魂?箫怀淑吗?他凭什么来向我的孩子索命,他根本……”话音戛然而止,他垂眸望着我,沉默良久,好似顿悟般地笑了,蹲在我面前,“孝钰,你总是不信我,觉得我不能让你安心。可是你呢?你又何尝让我心安过?”我逆着晚霞暮光去看他,纤薄的唇角自嘲地勾起,笑意浓眷而凄凉,他站起身,目光寥落空洞没有再去任何人,依稀是对着莫九鸢跪地的方向淡淡道:“起来吧,孤错怪你了。”
我伏在绣榻上望着他裙裾上那一角如意金柳离我愈来愈远,直到再也闻不见他的气息,这座殿宇重又回到静谧。
第12章安魂
这一段回忆是我最不愿意想起得,但也因为它的存在确实让我了悟,我和箫衍之间隔得绝非一个箫怀淑那么简单。
只是那段经历确然像一把阴司的尺子,迫使我丈量自己的所为。萧怀淑逝世后,我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转而嫁给了他的弟弟,并曾企图和他举案齐眉,共度静好岁月,这样的行为大约是触怒了天地神灵,所以才降灾祸于我的孩子。我也说不清心底徘徊的是对命运的憎恶还是对自己的厌弃,亦或是对那一晌贪欢后的满地萧索苍凉而心感深恸,再也不敢往前迈上一步。
萧衍,他实在是我心头的一块伤、一段谜,辨不分明的不只是他,还有我自己。
天上细雨夹杂桂花,以一种疏落的姿态扑向大地。芳蔼在我寝殿里用了晚膳,又拉着我的手殷切婉转地说了些闺房心事,才在随侍的催促下留恋不舍地走了。我望着窗外阴仄浓酽的夜雨天光,如同黑幕般铺陈万里,将一概星辰明月都掩藏了起来。嬿好替我将发髻散开,拿起梨花木梳沾了桐油一顺到底,正要入寝安眠,外间的侍女碎步踱进来,盈盈一拜:“娘娘,魏总管求见。”
更漏里的流沙悄声陷落,都这个时辰了,魏春秋怎么来了?
我理顺了鬓发,挽着臂纱到里间绣榻上坐下,嬿好将束着幔帐的金钩松开,外间侍女正堪堪引了魏春秋进来。
他作了一揖,嬿好为他搬了月牙凳。
“这么晚,叨扰娘娘安歇了。”
透过幔帐,我依稀能看清他的身影,脊背略佝,只坐了月牙凳的前一半儿,这是内侍在主人赐座时的规矩。
“不知阿翁深夜前来有何事?”
魏春秋将拂尘轻轻搭在左膝上,慢声道:“是殿下让老奴来说一声。再有一个半月就是陛下的圣寿,陛下会宴百僚于花萼楼这自不必说了,后宫却有方辰殿内宴,一应司制都有礼部呈报了昭阳殿,殿下的意思是让太子妃这几日勤去向皇后请安,在旁多长些眼色,也好多帮衬着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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