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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才不过数月，遥水便回来了。听他说话倒洒脱，德眉气得深吸一口气：“你也知道为师是为你费心，就不能改变一下你的倔脾气吗？就跪一下，有何不可？”遥水微微一笑：“在何处修行都是修行，这些年师尊的教诲，遥水铭记在心，不论到何处，遥水都不会忘了明炎宗的。”遥山急忙道：“师弟胡说什麽？”德眉长老张口欲言，又被他眼中坚定清透的光芒怔住，最终只能叹息。“此事再做决定，你们回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两人行了一弟子礼，躬身退出了长老房中。遥山和遥水因为辈分较高，一直住在德眉的院中。勾光回到房中，沐浴更衣后，忽听窗外雨声沙沙，是下了雨。他撑起窗户的托叉，让春意得以闯进房中。窗外一株苍老的枯木迎着春风吐枝展叶，底下两只青蛙呱呱地争吵着。他眸光流转，看着那株枯树和青蛙，身为自然之子，每一次为这万物的可爱而感到欣慰。他回到床边，如往常一般入定打坐。以前身为天生天赐的自然之子尚不觉得，当了凡人才知道，原来入定冥想，修炼凡躯，真是有些趣味在里面。怪不得沉不仙一入定便是十天半月。为何要想起她？陡然眉头紧拢。心不静，神不凝。不，不要再想起她，他们已断绝关系了。自然之子的眉间拢起一座俊峰，紧闭着的双眼加深了阴影的眉间，端庄中藏不住的英气俊朗。忽然有什麽压在他唇上，柔软的触觉猝不及防地覆盖下来，他心中一凛，想睁眼，却猛然惊觉自己浑身无法动弹。连指尖都无法动弹，仿佛空气已停止流动凝固在他肌肤周围，因此唇上的触觉敏感了不知多少。黑暗中感觉嘴角上那股力道越来越压紧，唇间的不速之客也不似个温柔缠绵的主，对方势如破竹，柔软的一剑封喉。一丝可追寻的气息都没有，除了急促的呼吸之外——也许只可以称之为风的流动，对方不留一丝破绽。他心中默念咒决，暗施灵气，却无法沖破对方施下的法决。一切全毫无作用，可恨他还没有突破这凡人之躯的桎梏，否则必不会这样受人摆布。这突如其来的吻正如同寂静水面上忽然间千军万马踏水杀将而来。似乎还不满足于此，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擡起了他的下巴，使得他仰起头，更方便地奉承她的甘甜雨露。风挟着春天的雨息飒飒然地扬进窗中，打湿了窗台上的几片花瓣，吹的桌上的纸笔淩乱，书册的内的纸页哗哗作响。他虽然无法动弹，口唇内的肌肤却依然是柔软的。他探听不到她的心跳，感知不到她的气味，也无法触碰任何东西，只有窗外风雨的气息萦绕着，口中莹润的剑交缠不休完全占据他的意识。一吻尽毕，她不动声色，一只手抚摸过他脸颊，他双眸紧闭，微微仰着的脸庞被她尽情地抚弄，这是一只细腻莹润的手，可以想见这只手的美丽柔软，骨肉均停。这只手无比细致地抚过他额头，从眉梢到耳朵，从眼睫到鼻梁，最后沿着擡起的脖颈下落，又停止于此。他连喉咙都无法动弹，无法出声，只能仰着头闭着眼，维持被对方操控的姿势，如同窗外那片任凭风撕扯的无法自主的树叶。这只手他曾经无比熟悉。其实早该想到的，除了她，谁有这个本事把自然之子玩弄在股掌之间。他心中冷笑。忽然间，一滴清脆温热的液体正滴在他脸上，这使他心中诧异了一下。或是血或是泪，总之比雨水多了一丝滚烫和圆润。让他像个布偶一样受她为所欲为，再流一滴泪来假惺惺地可怜他。那只手又飞快地将落他脸上的泪滴抹去，不知她在紧张什麽。他搞不清她的目的是什麽。窗外的雨渐渐歇了。勾光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床柱边睡着了。此时天已经黑了，房中静悄悄的，月亮刚刚升上来，屋檐角上的鲤鱼嘴将瓦上的雨水排下，滴滴答答地打在台阶的青苔上，发出厚重质感的声音。他站起身，黑暗中目光如炬，月光透进来，只有他一人。擡手摸了摸嘴角，什麽都没有。是做梦吗？他皱起眉，其实也对，以沉不仙那样自我为尊目空一切的性格，她不必这样遮遮掩掩，更不可能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相比起这些，他更宁愿相信是自己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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