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阳在梦里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他睁开眼睛,自己好像在饭店,桌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糖醋鱼,松仁玉米,日本豆腐,炸虾片……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有一块鱼肉,挑出来的鱼刺都是“Y”的形状,正歪七扭八地跟他比着耶。虾片有点回潮了,看起来一点也不脆,没精打采的。
他觉得很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的视线又落在桌上一盘炸得金黄酥脆的油糕上。
生日吃糕,来岁吉利,步步升高。
宋煦阳终于想起来,这是自己的五岁生日。
正想着,宋子明推开包间门进来了。宋子明脸上发着光彩,一把拉起他:“阳阳,快走,你妈给你生了个小弟弟!”
转过身,宋煦阳好像来到了医院妇产科,消毒水的味道里混杂着一种温柔的气息,他伸出手抱起了那个瘦小的婴儿,襁褓中的小婴儿并不哭闹,皱巴巴的,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但宋煦阳就是清清楚楚地认得他,他轻轻喊:“末末。”
眨眼间程末好像长成了牙牙学语的小孩,柔软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很乖很乖。宋煦阳走到哪儿都带着他,程末那么小一点儿,他单手就可以抱得起来,弟弟便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软软糯糯地喊他:“哥哥。”
他把程末领到公园玩沙子,说:“末末,我给你垒一个城堡。”他拿着小桶和铲子去盛沙子,一回头,却看见两手空空的梁思宇,宋煦阳脱口问道:“我的兔宝宝呢?”
没有兔宝宝,程末也不见了。
宋煦阳急坏了,听到宋子明和周莹叫他:“别玩了,该回家吃饭了!”宋煦阳说:“弟弟不见了!”
周莹莫名其妙:“不是在你手里抱着吗?”
宋煦阳一低头,果然抱着一个小孩,可那孩子不是程末。“这不是我弟弟!”
宋子明说:“这就是你弟弟,弟弟出生那天你不是还抱了他吗?”
宋煦阳惊得一身冷汗。
程末呢?他的程末呢?
他又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他撒开腿往程末的姥姥家跑。年幼的程末手脚被捆着,程晓秋失控地用烟头烫他的后背,程晓冬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他胸口。程末像虾米一样痛苦地弓着小小的身子,嘴里在叫:“哥哥,哥哥。”
宋煦阳使劲跑,使劲跑,想去救他,想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可就是到不了程末身边。他大声地喊:“末末,末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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