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这个女儿在生意场上与在私底下不同,私下的她并非这般铁血之人,而且也看重感情,——即使她的娘亲伤了她许多回,她依旧想获得对方的认可。鲜少有人能获得她的青睐,而能被她接纳的人,她也往往不会在对方的身上算计什么。
所以她与祁有望的相处细节,在他看来,便是周纾接纳了祁有望的证明。而好强的她也是绝不会依靠祁有望出面解决这事的。
周员外的沉默也让祁有望知道了答案,她道:“小娘子反对我去干涉她的事的时候,我是不会去干涉的,只是我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受累而无动于衷……”
眼睛骨碌一转,又道,“好在我也不是帮小娘子的忙,我是帮周员外的忙。”
周员外一怔,旋即露出了一个苦笑,他是既感激祁有望,又有些羞愧。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的身体更加不适,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祁有望见他这般,赶紧去帮他找了郎中来,等郎中诊治后才离开。
——
周纾回家后,陈氏便拉着她哭诉:“燕娘,你爹今日又请郎中来了,他这身体让我太担忧了,可是我也担忧你的终身大事……”
周纾听说自家爹请了郎中后便吓到了,忙去看他,结果发现他好好的。
“爹,你可是哪儿不适?”
周员外摆摆手:“没什么事,刚才郎中来过,给我扎了两针,我就好多了。”
周纾心里头松快了些,然而听见自家娘亲的哭声,便又头疼了起来。
周员外不由得把话说重些:“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陈氏不哭了,眼巴巴地看着周纾,只待等会儿再劝她考虑终身大事。
周纾想躲着她,干脆又在周员外跟前聊了会儿天,得知祁有望来过,她以为祁有望又是来寻她唠嗑的,想着,祁有望见不到她或许就会自己回家去了,便没细问。
只是又想到自己要将祁有望当成男儿般对待,又难受了起来,若是能坦诚相待,或许往来便不会受那么多约束了。
等周员外要歇息了,周纾才回去处理事情。过了两日,周员外的身体好转,能出来行走了,父女俩又商议了一下茶园的事情。
周纾已经收集好了茶亭茶山的茶树为新茶种的材料,考虑到官府或许会鸡蛋里挑骨头,她在制茶的工序上也多了一道并不会影响茶叶滋味,但是却能算是“创制”之举的工序。
等准备好后,她又让人将周家茶叶的包装全部换成了“周氏楮亭古良茶”的名字,新茶种便命名为“古良”。
“古良”实际上也是取自附近的河流古良溪,因浇灌茶亭茶山的水是取自古良溪的,故而便直接这般取名。
虽然同样是山川地域的名字,但是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因为新茶种是区别于别的茶种的,故而有重新命名的规矩,在这一点上,取名的争议性便不是很大。
吴孝宗得知周纾的打算,恨得直咬牙:“居然被周家躲了过去!”
他的儿子吴同高反而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劝他道:“爹,周家说那是新茶种便是新茶种了吗?”
吴孝宗问:“什么意思?”
吴同高道:“周家的茶种与我们的茶种根本就没什么不同,要说那是新茶品类,便说明在制茶工序上有所创制,届时官府是必然要查验工序的,而不管周家是否通过了查验,于我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吴孝宗想了片刻,顿时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来:“还是儿子想得周到,只要周家通过了查验,那便等于我们也能知道新创制的制茶工序……”
父子俩还待再商议如何进一步对付周家,便听见管事满头大汗地跑回来,道:“大事不好了!”
吴孝宗顿时不悦地呵斥:“什么大事不好了,乌鸦嘴!”
那管事闭上了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吴同高喊他说,他才如实说道:“咱们在湖村乡的茶园,水源被人堵住了!”
“谁那么大胆敢堵我们的水源?堵住了你不会再找人疏通吗?”吴孝宗骂道。
那管事道:“小的说的是张家关了堰闸,不让我们用了,而且还要状告我们!”
吴孝宗惊得蹿了起来,忙问:“怎么一回事?”
那管事将事情细细道来。
吴家虽然是信州最大的茶园户主,拥有大面积的茶园,可论对土地、水资源的把控的,更多的是地主豪强们。这些地主豪强往往会出钱修理堰闸,然后霸道些的会霸占堰闸,一般连地方官府都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些地主豪强。
而吴家茶园所依靠的水源并非是天然的河流湖泊,而是湖村上等户张家为了方便自家的佃户灌溉农田而出钱挖了的一条两里长的沟渠,将水引入,故而把持这条沟渠的便是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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