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办公室里,谭阳埋头苦苦整理资料录数据,办公桌上到处都是a4纸页,一张张像是羽毛般厚厚叠了一层又一层。
听到敲门声才抬起熬了通宵黑眼圈浓重的眼睛,语气虚浮:“请进。”
看见来人,从众多a4纸中扒拉出一张,又重新写了几张单子。
拉上窗帘,麻利的去消毒,带手套,工具,小心翼翼的为来人剪纱布。
慕池安久违不睁眼的眼睛,脱离了束缚,眼前的朦胧重新变得清晰,这种认知有点不真实。
谭阳在她面前用手比了比,问道:“这是几?”
慕池安面无表情:“412.”
谭阳一下惊了,不停来回踱步,“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我比的是1啊,这么严重?”
他又停了,想着会不会是光线影响带着刚睁眼的迷惑还没下去,又比了个数。
这次慕池安没再玩笑:“7。”
谭阳长舒一口气,“这才对嘛。”
这口气还没让他舒太久,到他完全看清慕池安睁开的眼睛,一时间有些失语:“……你……你怎么”
慕池安眉眼一怔,转头看向桌子上镜子里的脸,那张脸上一部分惊讶,一闪而过的看不出来的情绪。
她捏紧衣角,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镜子,镜子里,那个和她长的一样的人的眼里眼睛褪去了黑色,瞳孔里散着银色,好像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被撬开一角。
温软的围巾里鸟崽靠着她蹭蹭,浑身倒流的血液这时才像恢复流动,麻木的四肢渐渐回暖,她坐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像是在告诉谭阳,她认真盯着谭阳,“医生,别告诉其他人。”
谭阳心说:不告诉等你回去了不就也知道了吗。
但由于慕池安作为他的病人,一个成年人,他还是给了回复,
“你是我的病人,我理应对你负责,”
这名才华横溢的年轻医生对她的患者说:“不过,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会对自己负责,眼睛颜色改变不一定就是严重的问题,但你应该有对自己负责的自觉。”
言下之意,就是和家人商量。
慕池安静静道:“我明白的。”
这有多重要。
她走在人行道上,周围的景象在模糊中变化,吵杂的声音越来越远,寒到彻骨的风挂在身上,扑到脸上。
万物有声,世间喧杂。
逆着人流,走在无人问津的小道上。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她漫无目的的步伐。
慕池安呆在原地静了静,还像以前一样,习惯性的摸口袋里的手机,就像还看不到一样,手指划开接听。
沈莉急匆匆的声音炸开:“池安你在哪呢?”
慕池安抬头看周围的建筑:“我不知道,应该是一条小路。”
沈莉:“?”
“这不重要,最近不要出来玩,快点回去,你发给我个地址,我帮你打个车。”
“不用了。”慕池安的声音混着呼啸的冷风卷进话筒里,“我已经打到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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